第2章
昨日她重生在坐進喜轎那刻,真是時機太過尷尬。</p>
情急之下,只能出此下策。</p>
前世,她本是千嬌萬寵的大將軍府嫡女。</p>
但在一年前,父親戰(zhàn)死沙場,被扣上通敵罪名。</p>
六個哥哥死的死、失蹤的失蹤,只剩下她與母親孤苦相依。</p>
彼時正是將軍府最艱難之時,因她父親通敵,親朋好友紛紛斷絕關系。</p>
而自幼與她有婚約的靖安侯府,卻信守承諾、繼續(xù)這門婚事。</p>
但成婚當夜,世子卻借口軍中急事,匆匆離去。</p>
后來她才知,大婚那夜,世子外室正在生產(chǎn),誕下了一對龍鳳胎。</p>
世子拋下新娘,急著去探望。</p>
再之后,公婆哄騙她用將軍府大半財產(chǎn),來填補侯府虧空。</p>
人性永遠是貪婪的,哄騙不夠,公婆還密殺她母親。</p>
之后,靖安侯府吃絕戶,將蘇蘿鎖進地窖生生餓死。</p>
兒媳潑天的遺產(chǎn),也變成了婆家的銀子。</p>
侯府陰謀如此之深,她又怎會讓他們得逞?</p>
所以,成婚當夜,她孤注一擲,在攝政王酒中下了合歡毒。</p>
在酒席間,蘇蘿“不慎”將酒灑在攝政王墨瑾衣上,又讓心腹婢女將他引入室內(nèi)更換衣物。</p>
毒發(fā)的墨瑾神志不清,難辨方向。</p>
這一引,便將他不小心引錯房間,引到了“洞房”。</p>
再后來。</p>
便有睡錯新郎這事。</p>
她就是要惡心侯府,反擊渣夫。</p>
就是要傍上一個“情夫”來還擊侯府。</p>
而且這情夫還是攝政王。</p>
他們能奈她何?</p>
不過,好像就是……</p>
被墨瑾識破了?</p>
可被墨瑾識破,還留她一命,說明了什么。</p>
蘇蘿眼底彌漫出陰濕的笑意。</p>
……</p>
一個時辰后。</p>
靖安侯府正堂。</p>
墨瑾金尊玉貴地坐著,掌中捧一盞茶,撇清茶沫。</p>
而他對面,坐著難言的靖安侯夫婦。</p>
靖安侯屁股好似長了釘子,如何都坐不住,腦子里變換了千百種解決事情的方法。</p>
這件事情,堪稱奇恥大辱。</p>
他不知如何解決,才能既保全侯門顏面,又能不得罪攝政王。</p>
攝政王代理朝政,不是皇帝,卻手段殘忍,比皇帝還有話語權。</p>
攝政王要誰三更死,絕不會留他四更天。</p>
什么侯府貴族,在絕對強權下,不過是螻蟻,任人宰割罷了!</p>
靖安侯恥辱地咬緊后槽牙。</p>
什么兒媳,一個女人罷了,睡錯了便睡錯了,全部都比不上他仕途,比不上侯府重要。</p>
但靖安侯夫人便不同了。</p>
她婦人之見,不在朝堂不知利害,看攝政王的那目光,好似要把他殺了。</p>
睡錯她的兒媳婦,還敢如此囂張,當真以為她侯府好欺負嗎?!</p>
她氣得推攘靖安侯:“侯爺!您說句話呀。”</p>
靖安侯緊攥著茶盞,咔嚓一聲,將茶盞硬生生攥裂一絲縫。</p>
茶水順著裂縫嘩啦往下流。</p>
墨瑾歪了下頭:“侯爺對本王有意見?”</p>
怒從心中起,卻又被生生壓下!</p>
靖安侯滿掌心都是狼狽的茶水:</p>
“老臣怎會有意見?今日之事……”</p>
他頭垂了下去:“今日之事,必是家中兒媳與王爺遭人暗算,王爺……亦是受害者�!�</p>
墨瑾玩味問道:“所以?”</p>
靖安侯屈辱摔袖:“不如這件事,便、便掀過去吧!”</p>
大家誰都不要深究,便是最好結局。</p>
他不會告訴兒子。</p>
但以后也不會讓兒子碰那蘇蘿。</p>
等把蘇蘿娘家的家產(chǎn)都挪進侯府庫房,填補了那一筆巨額虧空,便將那蘇蘿一腳踹開。</p>
再或者……</p>
既然已經(jīng)開了這個頭,若是攝政王喜歡這種刺激的感覺。</p>
他也不介意將兒媳送上王府,以此謀求侯府前途。</p>
墨瑾應該會記他的情吧?</p>
畢竟他都把新婚兒媳送給攝政王玩了。</p>
他攝政王不得給侯府一點好處?</p>
一切,順勢而為。</p>
想到此處,低頭喝茶的靖安侯眼底劃過一絲老辣算計,那短暫的屈辱已經(jīng)逐漸消散。</p>
就在這時,已經(jīng)整理過著裝的蘇蘿身穿窈窕長裙,正偷偷抹淚,慢慢走進正堂。</p>
因著墨瑾坐在上位,無可避免地與正對門進來的蘇蘿目光相接。</p>
蘇蘿淚珠涌出,透過水霧般的眸子,她看見了男人無情的目光,還有他極具侵略性的一絲笑。</p>
他笑?笑什么!</p>
她心里生出微妙的怪異之感。</p>
那刻,墨瑾好似將她看的明明白白。</p>
雖是衣著嚴實的衣裙,可在墨瑾那雙深淵般危險的眼睛里,卻好像什么都沒穿。</p>
墨瑾坐姿隨性,指尖把玩著一顆珍珠。</p>
珍珠在他指尖捏了捏。</p>
蘇蘿瞳孔明顯一縮。</p>
那是她昨夜新婚面妝,額心貼的一顆珍珠。</p>
此刻,那男人眼底暗含不羈與野性,甚至沖她極快地勾過一絲惡趣淺笑。</p>
算計他的人,都死絕了。</p>
算計他還活著的女人,只這一個。</p>
墨瑾把玩著珍珠,帶著令人絕望的狠戾,緩緩開口:</p>
“知曉此事的人,本王已全部撲殺�!�</p>
“剩下的,只有諸位�!�</p>
他掃了眼靖安侯夫婦,再掃了眼蘇蘿。</p>
正堂里只有四人。</p>
先前還打算興師問罪、大發(fā)雷霆之怒的靖安侯夫人,莫名被這句話嚇得臉色慘白,猛地站起身環(huán)顧四周,她那貼身嬤嬤呢?</p>
她那個……率先發(fā)現(xiàn)兒媳睡錯人的貼身嬤嬤呢?!</p>
只聽門外傳來一聲尖叫:</p>
“不好了,不好了,貴嬤嬤‘自縊’了!”</p>
一具脖子上套著繩子的女尸被拖進正堂!</p>
靖安侯府夫人氣得哆哆嗦嗦,指著墨瑾剛要罵什么。</p>
卻被靖安侯將那根手指迅速攔下去,對她搖了搖頭!</p>
靖安侯夫人無力地跌坐回椅子!</p>
她懊喪至極,卻不敢說半個不字。</p>
“本王記得�!蹦酒鹕�,拍了拍靖安侯肩膀,</p>
“侯爺當初是因救了陛下,才被破格封侯,卻并無封地,官職也停留在從二品很久了吧?”</p>
靖安侯眼底涌出亮色:“是,正是。”</p>
“一品也并非全無機會�!蹦创�,“侯爺要好好表現(xiàn)才行呢。哈哈哈。”</p>
男人叉腰,大步流星走出正堂,在與蘇蘿擦肩而過時——</p>
他薄唇泛起哂笑,低聲密語:</p>
“蘇姑娘,在玩火啊�!�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