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    不知道為什么，今晚總睡不踏實。</p>

    半夢半醒間，我總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。</p>

    好像是哥哥。</p>

    他說：</p>

    「皎，皎什么皎，就是你欺負(fù)的我妹妹？行了行了別狗叫了，去死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……他在和誰說話？</p>

    他在和別人打架嗎？</p>

    我憂心忡忡。</p>

    我哥也就嘴上不饒人，實際只要我姐一拍桌子，他夾著尾巴跑得比誰都快。</p>

    真動起手來，他肯定打不過人家。</p>

    我趕緊摸黑下床，決心要幫哥哥打贏這架。</p>

    實在不行我咬掉對方一塊肉！</p>

    反正我哥說了，負(fù)負(fù)得正，別看我現(xiàn)在全身上下哪哪都疼，說不定再挨一頓揍就不疼了呢！</p>

    可等我出了門，卻發(fā)現(xiàn)哥哥根本不在外面。</p>

    墻根站了個人，黑咕隆咚的，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些什么。</p>

    我豎起耳朵，偷聽他的喃喃自語：</p>

    「開什么玩笑！這里不是 D 級副本嗎？怎么會變成 SSSS 級？！」</p>

    「就連大神榜上的那群家伙們都沒見過 SSSS 級的副本，這根本就只是一個都市傳說好嗎？怎么可能真的存在！」</p>

    他像是陷入了某種困境，一會兒焦慮地啃咬自己的指甲，一會兒又猛地蹲下，痛苦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(fā)。</p>

    「不可能！不可能��！我早上剛從這個副本離開！不是說一個副本只能刷一次的嗎？為什么我又會回來？！」</p>

    「騙子、騙子、騙子！一群騙子！！去死！你們都去死�。�！」</p>

    他徒勞地發(fā)泄了一會兒，倚靠著墻壁絕望地跌坐在地上。</p>

    他把頭埋進(jìn)膝蓋里，發(fā)出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嗚咽：</p>

    「出不去了……我出不去了……」</p>

    「東邊有怪物，穿著綠色怪獸的連體毛絨睡衣，系著圍裙，拿著兩把剔骨刀，逢人就問你欺負(fù)我妹妹了嗎？回答是，就亂刀砍死，回答不是，還是亂刀砍死�！�</p>

    「西邊，西邊也有怪物，那女的，穿一身金色的漢服，遠(yuǎn)看著和仙女似的。靈姐讓新人去她那邊探探路，我們都還沒來得及看清她的動作，她就一槍崩掉了探路犬的頭�！�</p>

    「探路犬，探路犬的頭沒了一半，人居然還沒死透！他倒在地上蠕動，嘴里哇哇地吐出血沫，還有眼珠！他吐出了好多好多的眼珠，眼珠在地上滾來滾去，碰到誰，誰就會自焚�！�</p>

    「小蕓嚇瘋了，連靈姐都沒攔住她，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往南邊去�！�</p>

    「南邊的怪物看著最像個正常人！除了她手上那雙神經(jīng)的硅膠手套！小蕓撲過去向她求救，她一邊拍著小蕓的后背安撫她『好啦，好啦，沒事啦，很快就不會再害怕啦』，一邊徒手撕開了小蕓的皮！取走了她的心臟！」</p>

    「沒人敢往東邊去，東邊肯定也有怪物，到處都是怪物，我們逃不掉的，逃不掉的……」</p>

    「小蕓死了，今天帶走的新人都死了，靈姐走散了，她肯定也已經(jīng)死了，下一個就是我，馬上輪到我了……」</p>

    少年捂著嘴，拼命壓抑著自己歇斯底里的哭喊。</p>

    墻頭的月亮泛著不祥的血紅色，小村莊被幢幢的樹影纏繞，間或傳來一兩聲痛苦的尖叫，朦朦朧朧的，聽不真切。</p>

    借著月光，我倒是看清了他手邊的東西。</p>

    那是一截麻繩。</p>

    上面有干涸的血痕、黃色的紙符和啞巴的鈴鐺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