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“不是警告過你,別再打電話嗎!”
我聽出,這是岳母的聲音。
而我老婆只回了一句:“時修需要手術(shù)費,你過來交錢。”
說完,她掛斷電話,又恢復(fù)了冷淡的模樣。
我看著老婆平靜的眼神,心里更恨了。
我恨她這三年來對我的疏離。
恨她在沈氏落魄、我爸跳樓和我媽病死時,對我不僅沒有一句關(guān)心,還失聯(lián)了整整一個月。
恨她從沒說過愛我,放任著我胡思亂想,沉淪放縱,最后投入唐雅蘭的懷抱。
我最恨的,是她現(xiàn)在竟然連一滴眼淚都不肯為我掉!
很快,岳母帶著老婆的三弟來了。
我只見過他們的照片,老婆也只提起過一次她的家人。
除了媽,就兩個弟弟,人都還挺好……
‘啪——’
岳母話都沒說,揚手甩了我老婆一巴掌。
我愣住。
“自己男人管不住,鬧出那么大的丑事,你還好意思問我要錢!”
岳母一臉兇神惡煞,指著我老婆鼻子痛罵。
三弟搭腔:“姐,你可別忘了當(dāng)年你干的缺德事。”
“當(dāng)年沈氏破產(chǎn),沈時修他爸跳樓,她媽病死街頭,你為了安葬他父母,竟然敢去偷咱媽的二十萬,要不是咱媽出了諒解書,你能那么快從拘留所出來?”
聽到這話,我心頭一震。
當(dāng)年沈家墻倒眾人推,我想破了頭都沒想到是誰安葬了我爸媽,沒想到竟然是我老婆。
所以她失聯(lián)的那一個月,是因為被關(guān)在拘留所!
我看著老婆撐起身,啞聲說:“那是時修的錢,還有八十萬,還給我�!�
我想起剛把老婆留在身邊時,隨手給了她一百萬零花錢。
但很快,她賬戶上的錢全部都沒了。
我并沒有追究,因為一百萬對當(dāng)時的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。
可我忘不了,那天老婆抱著我,淚在眼中打轉(zhuǎn),笑的卻那么開心的模樣。
她說:“謝謝你,讓我重新有了家的感覺�!�
此刻岳母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氣勢:“你二弟買了房,三弟結(jié)了婚,早就沒錢了!”
三弟也開始冷嘲熱諷:“別怪我說話難聽,你就非得吊死在沈時修一棵樹上?他現(xiàn)在半死不殘,跟廢物有什么區(qū)別,還治什么��!”
“趁還算年輕,你趕緊找個男人嫁了,咱們還能得點彩禮錢!”
我看著老婆越發(fā)蒼白的臉,胸口驟然襲上錐心鈍痛。
岳母見她不吭聲,又開始數(shù)落:“我辛苦把你拉扯大,你找了個有錢人后也沒見你往家里寄錢,那一百萬就當(dāng)你回報我的生養(yǎng)之恩!”
我看見老婆顫了一下,臉在瞬間失了血色:“回報?我還要怎么回報你?”
“我十三歲時,就被你逼著去打工,給你這兩個兒子賺學(xué)費,他們想要什么我來買,他們闖禍了我出錢賠,還要跪在地上求別人原諒�!�
“從小到大,有好的東西你總是先想著他們,在家他們吃肉,我只能吃白菜,他們穿新衣服,我連雙合腳的鞋都沒有�!�
“我剛滿十八歲,你們?yōu)榱宋迩K的彩禮,騙我回去嫁給四十五歲雙腿殘疾的精神病人,我跑了十七天才跑到這個城市,遇見時修,是他救了我,是他——”
她啞著嗓子大吼:“我現(xiàn)在就一句話,把錢還給我,我要救時修!”
然而岳母只甩出把零錢:“就這么多,你愛要不要!”
說完,她帶著三弟也不回地走了。
零錢散落在我老婆腳邊,她喃喃自語起來:“我們不是一家人嗎?媽,那天你拿走一百萬以后,就說我們還是一家人了啊……”
看著她慘白的臉,從沒有過的窒息感壓紅了我的雙眼。
直到這一刻,我終于明白老婆那句‘謝謝你,讓我重新有了家的感覺’的真正含義。
不是因為我給了她一個家,而是我給她的一百萬,讓她重新回了家。
這時,護士過來登記信息,問道:“患者家屬叫什么名字?”
我眸光一震。
就像我根本不了解老婆的家庭和過去一樣,我也從不知道老婆的真名。
她說她叫小滿,因為是在小滿出生的。
我也問過她真名叫什么,可她總是回避,也從不給我看她真名的機會。
我們遲遲不登記結(jié)婚,也有這個原因。
我看見老婆干裂的嘴唇動了動,我湊近了才聽清。
她說:“招娣,我叫秦招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