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    從那天起，我成了黃大仙名正言順的“侍奉者”。</p>

    那個騷臭的紙箱被我媽用一塊紅布墊著，莊重地擺在了客廳正對門的柜子上。</p>

    旁邊還點了三支劣質(zhì)的香，熏得人眼睛疼。</p>

    妹妹每天放學回來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對著紙箱拜上三拜，嘴里念念有詞：</p>

    “黃大仙顯靈，保佑我考上名牌大學，保佑我們家發(fā)大財......”</p>

    媽媽則是一日三餐前都要先去上一炷香，連睡前也要磕幾個頭，雷打不動。</p>

    而我，則負責所有最臟最累的活——給它喂食和鏟屎。</p>

    紙箱里的黃鼠狼一開始很怕人，蜷縮在角落里，眼睛充滿了恐懼。</p>

    它身上沾滿了污穢，皮毛打結(jié)，黏成一團，散發(fā)著令人作嘔的氣味。</p>

    我每天都要忍著惡心，給它清理糞便，還要按時更換墊在箱底的舊報紙。</p>

    “姐，你動作快點！這么臭，熏到大仙怎么辦？”</p>

    許文雨捏著鼻子，在一旁頤指氣使。</p>

    “就是，手腳這么慢，一點誠心都沒有�！�</p>

    媽媽附和道，她從不靠近那個臟兮兮的紙箱，只負責祈禱。</p>

    我一言不發(fā)，默默地做著一切。</p>

    我知道，光是這樣還不夠。</p>

    上一世，許文雨除了準備考試就是守在黃鼠狼身邊，念念有詞，不知道在說什么。</p>

    后來我一靠近供臺，它就會發(fā)出憤怒的叫聲。</p>

    我需要像她一樣，和這只“黃大仙”之間建立獨一無二的聯(lián)系。</p>

    我開始偷偷出去打零工，在小區(qū)門口的餐館里洗盤子，一個小時十塊錢。</p>

    攢了一周，終于攢夠了五十塊錢，想去菜市場給它買點新鮮的雞肉。</p>

    但我剛把那幾張零錢揣進兜里，就被我媽一把攔住。</p>

    “鬼鬼祟祟的，藏什么呢？”</p>

    她厲聲問道，手已經(jīng)伸進了我的口袋。</p>

    “喲，還知道存私房錢了？拿來！”</p>

    “媽，這是我辛辛苦苦掙的，我想給......給大仙買點好吃的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給大仙買東西，錢也得由我來管！”</p>

    我媽理直氣壯地將錢塞進自己的腰包。</p>

    “你妹妹馬上要高考了，要買各種補品和資料。你一個沒前途的人，留著錢干什么？給你買幾件新衣服，你穿上就能變聰明了？”</p>

    她將錢全部拿走，轉(zhuǎn)身進了妹妹的房間。</p>

    隔著門，我聽到她從未有過的溫柔：“文雨，媽給你錢，去買那套最新的模擬卷�！�</p>

    過了一會兒，她從房間里出來，丟給我?guī)酌队矌�，總共三塊錢。</p>

    “去菜市場，撿點人家肉販子不要的碎肉和內(nèi)臟回來，也算給大仙開葷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我握著那幾枚冰冷的硬幣，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。</p>

    我用那三塊錢，買了一小袋血水模糊的雞雜。</p>

    付錢的時候，眼睛有些酸澀。</p>

    但我沒有哭，只是將那些雞雜仔細地清洗干凈，用開水燙過，切成小塊，小心翼翼地放進紙箱里。</p>

    黃鼠狼嗅了嗅，興許是餓了，很快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。</p>

    我在它面前蹲下，不顧它身上難聞的臭味，伸手摸了摸它的頭。</p>

    “委屈你了。跟著我，暫時只能吃這些�！�</p>

    它似乎聽不懂，只顧著埋頭猛吃。</p>

    但我知道，它會懂的。</p>

    “你放心，總有一天，我會讓你吃到這世上最肥美的‘貢品’�！�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