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
1</p>
開學(xué)第一天，縣一中的校園里人聲鼎沸。</p>
小媛抱著新領(lǐng)的教材，站在高一（3）班的門口，深吸一口氣才走進去。教室里已經(jīng)坐了大半學(xué)生，她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，把書本整齊地碼在桌上。</p>
"同學(xué)，這里有人嗎？"一個扎馬尾的女生指著她旁邊的空位問。</p>
小媛?lián)u搖頭："沒有。"</p>
"太好了！"女生爽快地坐下，"我叫陳悅，初中是縣二中的。"</p>
"劉小媛，劉泉井初中。"</p>
"劉泉井？"陳悅眨眨眼，"就是那個出了清華保送生的村子？"</p>
小媛的手指微微收緊："嗯。"</p>
"哇！那你認識劉宏遠嗎？他超厲害的！"陳悅興奮地說，"去年省數(shù)學(xué)競賽他——"</p>
"認識。"小媛輕聲打斷她，"我們是……同村。"</p>
陳悅還想追問，班主任走了進來，教室里立刻安靜下來。</p>
"同學(xué)們好，我是你們的班主任李建軍，教數(shù)學(xué)。"中年男教師推了推眼鏡，"高中三年，我會陪你們一起拼搏。現(xiàn)在，請做自我介紹。"</p>
輪到小媛時，她緊張地站起來："我叫劉小媛，來自劉泉井村。我的目標是……"她頓了頓，"考上重點師范大學(xué)。"</p>
她沒有說清華。那是她和宏遠的秘密約定，不能輕易說出口。</p>
2</p>
午休時間，小媛獨自在食堂吃飯。周圍的同學(xué)三三兩兩坐在一起，笑聲不斷。她低頭扒著飯，突然想起清華暑校時，她和宏遠總是面對面坐著，他總會把自己餐盤里的肉夾給她……</p>
"喂，村姑！"</p>
一個刺耳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。小媛抬頭，看見三個女生站在桌前，領(lǐng)頭的燙著卷發(fā)，校服外套隨意地搭在肩上。</p>
"聽說你和劉宏遠有一腿？"卷發(fā)女生俯身，涂著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她的飯盒，"真的假的？"</p>
小媛放下筷子："關(guān)你什么事？"</p>
"喲，脾氣不小�。�"卷發(fā)女生夸張地笑了，"知道我是誰嗎？縣一中學(xué)生會文藝部部長，我爸是教育局的！"</p>
小媛端起餐盤準備離開，卻被另一個女生攔住："急什么？我們不長跟你說話呢！"</p>
"讓開。"小媛的聲音冷了下來。</p>
"不讓又怎樣？"卷發(fā)女生挑釁地湊近，"你以為劉宏遠還會來救你？人家在省重點，早把你忘——"</p>
"砰！"</p>
一個籃球突然砸在卷發(fā)女生腳邊，嚇得她尖叫一聲跳開。</p>
"哎喲，手滑了！"熟悉的聲音從食堂門口傳來。</p>
小媛轉(zhuǎn)頭，看見劉志和劉忠大搖大擺地走過來。劉志撿起籃球，在指尖轉(zhuǎn)了一圈："小媛老師，吃飯怎么不叫我們啊？"</p>
卷發(fā)女生臉色變了："你們是誰？"</p>
"她哥。"劉志咧嘴一笑，露出標志性的虎牙，"親的。"</p>
劉忠配合地站到小媛身邊，一米八五的個頭像堵墻似的。</p>
卷發(fā)女生悻悻地后退兩步："走著瞧！"</p>
三人灰溜溜地離開后，小媛終于松了口氣："謝謝。"</p>
"客氣啥！"劉志大咧咧地在她對面坐下，"宏遠走前特意交代我們罩著你。"</p>
小媛的心跳漏了一拍："他……什么時候說的？"</p>
"就禁足前啊。"劉志啃了一口劉忠遞來的雞腿，"他翻墻出來找的我們，說要是你在學(xué)校受欺負，就往死里揍。"</p>
小媛的眼眶有些發(fā)熱。即使被禁足，宏遠還是想辦法保護了她。</p>
"對了。"劉志突然壓低聲音，"他有東西給你。"</p>
3</p>
放學(xué)后，小媛跟著劉志兄弟來到操場角落。</p>
劉志鬼鬼祟祟地東張西望，確認沒人注意，才從書包里掏出一個鐵盒："給。"</p>
小媛接過盒子，輕輕打開——里面是一封信，和一枚精致的銀杏葉書簽。</p>
"怎么現(xiàn)在才給我？"她小聲問。</p>
"宏遠交代的，等你被欺負了再給。"劉志撓撓頭，"說是'安慰獎'。"</p>
小媛又好氣又好笑，小心地展開信紙。宏遠工整的字跡躍入眼簾：</p>
"小媛：</p>
如果你在讀這封信，說明劉志那個烏鴉嘴又說中了——你在學(xué)校受了委屈。</p>
別怕，我已經(jīng)收買了他們倆當你的保鏢（雖然不太靠譜）。</p>
高中三年會很快過去。記住我們的約定：四年后，清華園見。</p>
PS：書簽是用我們刻名字的那棵銀杏樹的葉子做的。"</p>
小媛的指尖輕輕撫過那片金黃的銀杏葉，仿佛能透過它看到宏遠寫信時的樣子。</p>
"他還說什么了嗎？"她輕聲問。</p>
劉志和劉忠對視一眼，突然笑得神秘兮兮的："有，但他說要你自己發(fā)現(xiàn)。"</p>
"什么意思？"</p>
"這個嘛……"劉志拖長聲調(diào)，"得看小媛老師聰不聰明了。"</p>
4</p>
接下來的日子，小媛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學(xué)習(xí)中。</p>
每天清晨五點，她就到教室背單詞；午休時間躲在圖書館刷題；晚上宿舍熄燈后，還打著手電筒在被窩里看書。</p>
她的成績穩(wěn)步上升，第一次月考就沖進了年級前二十。班主任李老師特意在班會上表揚她："劉小媛同學(xué)的進步有目共睹，大家要多向她學(xué)習(xí)！"</p>
下課后，卷發(fā)女生——小媛后來知道她叫周婷——故意在走廊上撞了她一下："裝什么好學(xué)生！"</p>
小媛拍拍被碰疼的肩膀，沒理會。自從劉志他們"罩"她的消息傳開后，周婷只敢搞些小動作，不敢真的欺負她。</p>
"小媛！"陳悅從后面追上來，"周末去圖書館嗎？一起復(fù)習(xí)期中考試？"</p>
"好啊。"小媛笑著點頭。</p>
她漸漸適應(yīng)了縣一中的生活，交到了新朋友，成績也越來越好。但每當夜深人靜，她還是會想起宏遠，想起他們在清華園的日子。</p>
鐵盒里的那封信被她讀了無數(shù)遍，邊角都起了毛邊。銀杏葉書簽則夾在她的英語書里，每次翻開都能看到。</p>
5</p>
期中考試前一周，小媛在圖書館復(fù)習(xí)到很晚。</p>
回宿舍的路上，她突然被劉志攔住了："小媛老師，有個好東西給你看！"</p>
"什么�。�"小媛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，"明天再說吧。"</p>
"不行，必須現(xiàn)在！"劉志神神秘秘地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，"剛到的，熱乎著呢！"</p>
小媛接過信封，心跳突然加速——信封上的字跡她再熟悉不過了。</p>
"宏遠的信？"她聲音發(fā)抖，"怎么寄到你那兒了？"</p>
"嘿嘿，這就是我們的'餿主意'。"劉志得意地晃晃腦袋，"宏遠他媽盯著你的地址，但想不到信會寄到我家吧？"</p>
小媛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，里面是兩張紙。第一張是宏遠最近的月考成績單：數(shù)學(xué)150，英語148，理綜295……總分698，年級第一。</p>
第二張是一封信：</p>
"小媛：</p>
終于找到機會給你寫信了。我現(xiàn)在每天被盯得很緊，連上廁所都有人跟著。</p>
但別擔心，我找到了一個傳遞消息的好辦法——縣一中圖書館的《高中物理必修三》第158頁，有我給你留的言。</p>
記得去看。</p>
P.S. 期中考試加油。"</p>
小媛把信緊緊貼在胸口，眼淚差點掉下來。</p>
"怎么樣，我們這主意不錯吧？"劉志得意地問。</p>
小媛破涕為笑："嗯，特別棒。"</p>
6</p>
第二天中午，小媛借口查資料，溜進了圖書館。</p>
《高中物理必修三》放在參考書區(qū)，很少有人借閱。她緊張地左右張望，確認沒人注意，才迅速翻到第158頁。</p>
那是一道關(guān)于電磁感應(yīng)的例題，空白處用鉛筆寫著幾行小字：</p>
"小媛：</p>
如果你看到這些字，說明我們的'秘密通信'成功了。</p>
以后每月的15號，我都會在這本書里留言。</p>
記得用橡皮擦掉看過的內(nèi)容，這樣安全。"</p>
小媛的指尖輕輕撫過那些字跡，仿佛能感受到宏遠寫字時的溫度。她掏出鉛筆，在空白處小心翼翼地寫道：</p>
"我很好，期中考試一定加油。你也要照顧好自己。"</p>
寫完，她用橡皮把宏遠的字跡擦得干干凈凈，只留下自己的回復(fù)。這樣下次他來時，就能看到她的消息了。</p>
走出圖書館時，陽光正好。小媛仰頭望著湛藍的天空，嘴角不自覺地上揚。</p>
四百公里的距離，阻隔不了心的靠近。</p>
7</p>
期中考試結(jié)束后的周末，小媛收到劉志的緊急傳喚："速來老地方！"</p>
她匆匆趕到操場角落，發(fā)現(xiàn)劉志和劉忠一臉興奮地等在那里。</p>
"怎么了？"她氣喘吁吁地問。</p>
劉志從懷里掏出一個手機："快看！"</p>
小媛接過手機，屏幕上是一張照片——宏遠站在省一中的光榮榜前，胸前掛著金牌，下面寫著"全省物理競賽一等獎"。</p>
"他讓我轉(zhuǎn)告你，"劉志模仿著宏遠嚴肅的語氣，"'按計劃進行'。"</p>
小媛的眼眶瞬間濕潤了。她明白宏遠的意思：他在按約定努力，她也不能落后。</p>
"還有這個。"劉忠遞給她一個小紙袋。</p>
里面是一枚精致的徽章，上面刻著"清華大學(xué)"四個字。</p>
"宏遠說，這是給你的'階段性獎勵'。"劉志擠擠眼睛，"他還說……"</p>
"說什么？"</p>
"說等他高考結(jié)束，要親自來縣一中接你。"劉志咧嘴一笑，"當著全校師生的面。"</p>
小媛的臉"唰"地紅了，但心里卻像灌了蜜一樣甜。</p>
四百公里，一年時間。</p>
他們終將重逢。</p>
（待續(xù)）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