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    他投奔了七七八八家，江家的九族也差不多被我殺完了。</p>

    然后我弄瞎了他的眼睛，斷了他的筋骨，讓他成為廢人。</p>

    做完這一切，我才滿意地離開。</p>

    從此他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，沒有資源，沒有人脈，沒有強健的體魄，我再也不怕他翻起浪來。</p>

    這不比殺了他引發(fā)玄幻劇情更安全？</p>

    我依然不敢輕敵，找了處好山好水隱居起來。</p>

    十年后的一個雨夜，有人敲響了我家的門。</p>

    按理說我住在深山中，一年到頭見不到幾個人。</p>

    在大雨滂沱之夜來我家的，必定不是普通人。</p>

    我屏住呼吸，悄悄從門縫望過去。</p>

    來人穿著袈裟，渾身濕透，臉罩在陰影里看不清楚。</p>

    「施主，小僧路過此地，突遇大雨，可否請施主收留一晚？」</p>

    見我沒有反應，他又說：「柴房也可以。」</p>

    過了半晌，他說道：「施主，我聽見你就在門后面�！�</p>

    我大驚。</p>

    「你的心亂了。你別怕，小僧雙目失明，所以耳力很好，小僧不是什么壞人�！�</p>

    我夾著嗓子道：「我一個女子居住在此，實在不便，小師傅請另找住處吧�！�</p>

    他轉(zhuǎn)身走進了雨里。</p>

    我拍了拍胸口，還未松口氣，他迅猛回身，一掌拍爛了大門。</p>

    門板碎了，我吐血倒地。</p>

    外面雷電交加，閃電照亮了他的臉。</p>

    那是一張清冷禁欲的臉，雕刻般精致的五官，眼睛卻是瞎的。</p>

    其實我早就猜到，這個和尚是江入年。</p>

    我和他還未過幾次招，就敗了。</p>

    他的內(nèi)力雄渾霸道，我根本不是對手。</p>

    「施主，就算你改變了嗓音，我還是認出了你，沈——梔——意！」他咬牙切齒地叫出我的名字，「十年前你刺瞎我的時候，我就把你的聲音刻在了腦子里，每天反復的記憶，一刻也不敢忘。」</p>

    「你殺了我全家，殺了我家所有的親戚朋友，我流落街頭變成了乞丐，卻遇到了世外高人。他收我為徒，修復了我的筋骨，我才能再次遇見你。沒想到吧？」</p>

    我肋骨斷了幾根，被他踩在腳底吐血：「要殺要剮隨便你，少廢話！」</p>

    他詭異地笑了一下，擰起我的衣領，湊到我跟前：「不，我才不會讓你輕易地死�！�</p>

    他點了我的穴位，頓時我猶如百爪撓心，萬蟻蝕骨，又痛又癢地在地上打滾。</p>

    他雙手合十，入定猶如神明。</p>

    他把我武功散盡，輪到我變成一個廢人。</p>

    我的小屋建在深山，正好沒人打擾。</p>

    他就在我家中住了下來。</p>

    他折磨我的時候問道：「沈梔意，你殺光了我九族，卻唯獨留下了我？為什么？為什么要留我一個人在世間受苦？天下怎么有你這樣歹毒的女人？」</p>

    我譏笑道：「不，最歹毒的人還輪不到我來當，不是還有你那個畜生父親嗎？」</p>

    他勃然大怒，捏住了我的下顎：「不準你侮辱先父！」</p>

    「還有你，小師傅，出家人也這么狠呢，果然是那個畜生的兒子！嗔恚之人不知善，不知非善，不觀罪福，不知利害，不自憶念，當墮惡道�！�</p>

    「住口！」他手稍稍用力，就把我弄脫頜了。</p>

    我無法說話，但眼神充滿了嘲諷。</p>

    我的話刺痛了他最敏感的神經(jīng)，他是個出家人，但他現(xiàn)在腦袋里塞滿了嗔念。一個充滿憤怒或怨恨的人無法認識到什么是善良，也無法認識到什么是不善。</p>

    嗔、貪、癡三毒纏身，他最終將墮入餓鬼道。</p>

    他那晚終是走火入魔。</p>

    可我也沒好過多少。</p>

    反正三毒全占，他干脆破了色戒。</p>

    和尚破戒后比什么皇帝之類恐怖多了。</p>

    我暈過去幾次，再醒來已經(jīng)是第二天的晚上。</p>

    趁著吃飯，我偷偷藏起了一根筷子，把它磨尖。</p>

    當他再一次走火入魔要我的時候，我從后面高高舉起那根筷子，對準了他的脖子。</p>

    可惜我還沒刺進去，就被他一掌打死了。</p>

    死的時候，他依然是入魔的狀態(tài)，他抱著我的尸體，嗓子里發(fā)出了悲鳴：「我不準你死，你這么輕易地死了，我全族的命拿什么還？」</p>

    傻子，人死了就是死了，用什么還都活不過來。</p>

    除了你和我，是這個世界的特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