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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體 夜晚 (「夜晚模式」)

第3章

    黎明前的風帶著海港特有的咸濕與冰冷,刮過路遲的臉頰,讓他因精神透支而滾燙的頭腦獲得了一絲微不足道的清明。他扶著身邊的林霜,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下山坡,身影在稀疏的路燈光下拉得又細又長。</p>

    他們不能停下。圣奧古斯丁學院就像一頭蟄伏的巨獸,此刻的死寂只是它在舔舐傷口,隨時可能睜開眼睛,將他們這兩個膽敢挑釁的螻蟻重新碾碎。</p>

    “我們……我們得找個地方。”林霜的聲音帶著顫音,一半是累的,一半是怕的,“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�!�</p>

    路遲沒有回答。他的大部分心神都用來對抗腦海中殘留的、兩種法則對沖所帶來的撕裂感。那感覺像無數(shù)根細小的冰針,扎進了他思維的每一條縫隙。他現(xiàn)在能站著走路,全憑一股硬撐的意志。</p>

    他的目光,始終沒有離開自己的左側。</p>

    在他們身邊幾步遠的地方,陳默的輪廓正飄忽不定地跟著。他像一段被干擾的電視信號,時而清晰,時而模糊,身體的邊緣不斷逸散出淡淡的、灰色的粒子。他走過一盞路燈時,燈光毫無阻礙地穿透了他的身體,只在他身后的地面上投下一片更加深沉的、無法用光學原理解釋的陰影。</p>

    他不再是半透明,他幾乎就是透明的。</p>

    路遲的心沉了下去。陳默的狀態(tài)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。他不是一個簡單的“幽靈”,更像是一個被強行從三維空間中剝離了一部分的“存在”,一個錯誤的、不穩(wěn)定的坐標。</p>

    他們走進了一條陳舊的小巷,躲開了主干道上偶爾駛過的車輛。腐爛的食物和積水的氣味撲面而來,但這種屬于人間的骯臟,反而讓他們感到了一絲虛幻的安全感。</p>

    “這里,”路遲指著一家看起來已經停業(yè)的廉價旅館,招牌上的霓虹燈管碎了一半,只剩下“好夢”兩個字在一閃一閃,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,“先進去�!�</p>

    林霜沒有異議。她從背包里掏出自己的錢包,走向那個昏暗的前臺。一個昏昏欲睡的胖老板抬起眼皮,掃了他們一眼,沒說什么,收了錢,丟出一把油膩的鑰匙。</p>

    自始至終,那個胖老板都沒有看一眼飄在前臺外的陳默,仿佛他根本不存在。</p>

    路遲不確定他是真的沒看見,還是在霧港市這種地方,人們早已對怪事見怪不怪。</p>

    房間在二樓走廊的盡頭。一股濃重的霉味和煙味混合在一起,幾乎令人窒息。路遲反鎖上門,身體靠著門板,終于支撐不住,緩緩滑坐在地。劇烈的喘息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響,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大腦深處的劇痛。</p>

    林霜把背包扔在床上,快步走到他身邊,蹲下身:“你怎么樣?你的臉色……”</p>

    她的話沒說完。路遲的鼻孔里,兩行暗紅色的血正緩緩流下,滴落在他的衣襟上。</p>

    “沒事�!彼帜艘话眩曇羯硢�,“小問題。”</p>

    這不是小問題。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正在緩慢地“崩解”,像是被強酸腐蝕的金屬。那個“精神病毒”在污染“最終定理”的同時,也對他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創(chuàng)傷。他贏了,但贏得僥幸且慘烈。</p>

    他的目光越過林霜,投向房間中央。</p>

    陳默正漂浮在那里,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。他的手掌幾乎完全透明,能清晰地看到后面的墻壁上剝落的墻皮。他試著去觸摸那張破舊的木桌,但他的手指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,沒有引起一絲擾動。</p>

    一股絕望的氣息,從他身上彌漫開來。</p>

    “陳默……”路遲掙扎著站起來,走到他面前。</p>

    陳默抬起頭,他的嘴巴一張一合,似乎在拼命呼喊,卻沒有發(fā)出任何聲音。他的臉上,是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、極致的恐懼。</p>

    路...…遲...…</p>

    一個微弱的、幾乎無法察覺的意念,像蛛絲一樣,輕輕觸碰了一下路遲的大腦。那不是聲音,而是一種純粹的信息。</p>

    路遲渾身一震。他能“聽”到陳默!是因為他的精神也被“病毒”污染、變得不正常了嗎?</p>

    “你能聽到我?”路遲嘗試著在心里回應。</p>

    能...…但...…好...…冷...…</p>

    陳默的意念斷斷續(xù)續(xù),充滿了雜音,像一臺即將沒電的收音機。他的身體隨著意念的傳遞,變得更加透明黯淡。</p>

    “別說話了!”路遲立刻制止他,“別再消耗能量!”</p>

    陳默順從地“閉”上了嘴,只是用那雙空洞的眼睛看著他,充滿了依賴。</p>

    路遲轉過身,對上一臉驚疑的林霜�!拔夷芎退涣鳌!彼唵谓忉屃艘痪洌缓笾北贾黝},“現(xiàn)在,告訴我,林霜。你怎么會正好出現(xiàn)在天文臺門口?”</p>

    這是一個必須搞清楚的問題。她的出現(xiàn)太過巧合,巧合到近乎詭異。在圣奧古斯丁那種地方,任何巧合的背后,都可能隱藏著另一個深不見底的陷阱。</p>

    林霜咬著嘴唇,臉色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。她沒有立刻回答,而是走到窗邊,小心翼翼地拉開窗簾一角,向外張望了許久。確認街道上沒有任何異常后,她才重新拉上窗簾,坐到了床沿上。</p>

    “我不是碰巧出現(xiàn)的�!彼吐曊f,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(fā)緊,“我在等你�!�</p>

    路遲皺起眉,示意她繼續(xù)。</p>

    “我的爺爺,曾經是圣奧古斯丁學院的一名圖書管理員,不是普通的那種�!绷炙穆曇魤旱酶土�,“大概三十年前,他因為‘健康原因’被學院強制‘勸退’了。他回家后,精神一直不太好,總是說一些胡話,說什么學院不是學校,是‘牧場’,是‘飼養(yǎng)槽’�!�</p>

    路遲的心臟猛地一跳。牧場!這個詞,他和葛老師對峙的時候也曾用過。原來,早就有人窺見過真相的一角。</p>

    “他留下了一本筆記。”林霜從背包的夾層里,摸出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老舊筆記本,“里面記錄了很多他當年的觀察和推測。大部分內容都很混亂,像是瘋子的囈語。但其中有一段,他反復提到天文臺,說那里是學院的‘心臟’,也是‘祭壇’�!�</p>

    她翻開筆記本,紙頁已經泛黃發(fā)脆。她指著其中一段被紅筆圈出的文字,給路遲看。</p>

    “‘……當群星歸位,鐘聲變調,穹頂之上將重現(xiàn)神之幾何。被選中的鑰主將開啟大門,為牧場主獻上最肥美的羔羊。這是一個輪回,一個無法逃脫的‘最優(yōu)解’。除非……有鑰匙,愿意自我毀滅�!�</p>

    路遲看著那段話,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。</p>

    鑰匙……是指擁有解開“最終定理”潛力的“最優(yōu)等”嗎?葛老師也曾稱呼那完美的定理為“鑰匙”。</p>

    “我一直把這本當成是爺爺?shù)幕孟�。但從陳默開始做噩夢,從你開始調查那些怪事起,我發(fā)現(xiàn),筆記里很多瘋狂的描述,都和現(xiàn)實對上了�!绷炙穆曇衾锿赋龊笈拢敖裉焱砩�,學院里那口老鐘的聲音變了,變得又沉又悶,和我爺爺筆記里描述的‘變調’一模一樣。我立刻就想到了天文臺,我怕你出事,所以……”</p>

    所以她就賭上一切,跑了過來。</p>

    路遲看著眼前的女孩,心中五味雜陳。他一直以為林霜只是個被卷入的、聰明的普通人,現(xiàn)在看來,她背負的淵源,或許比他更深。</p>

    “謝謝。”他由衷地說。這兩個字很輕,但很重。</p>

    林霜搖搖頭,眼神里滿是擔憂:“現(xiàn)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。路遲,我們逃出來了,但然后呢?學院不會放過我們的。還有陳默,他……”</p>

    她的目光投向漂浮在一旁的陳默,充滿了無力感。一個連實體都沒有的人,要怎么救?</p>

    路遲沉默了。林霜的問題,也是他正在思考的問題。</p>

    復仇,是一個宏大而遙遠的目標。在那之前,他們必須先活下去。而活下去的第一步,就是穩(wěn)住陳默的狀態(tài)。他就像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,或者……隨時可能徹底“蒸發(fā)”的露珠。</p>

    他的視線,落在了林霜手中的那本筆記上。</p>

    “你爺爺?shù)墓P記里,除了這些預言一樣的東西,有沒有提到……任何具體的解決方法?或者,提到過什么特別的人嗎?”</p>

    既然那位老圖書管理員能窺探到“鑰匙”和“祭壇”這種核心秘密,他或許也曾找到過一絲對抗的可能性。</p>

    林霜的眼睛一亮,仿佛想起了什么。她立刻低頭,快速翻閱著那本筆記,泛黃的紙張在她指尖嘩嘩作響。</p>

    “有!”她忽然停下,指著某一頁的頁腳處,一行幾乎難以辨認的小字,“這里,他提到了一個人�!乡娛濉!�</p>

    “老鐘叔?”</p>

    “對。筆記上說,學院里所有和‘聲音’、‘頻率’、‘諧振’有關的東西,以前都歸他管。包括那口發(fā)出怪聲的鐘,甚至……天文臺內部的一些設備�!绷炙畹溃盃敔攲�,‘老鐘叔知道擺錘的秘密,但他只字不提,他比誰都清醒,也比誰都害怕�!髞恚乡娛逡惨驗椤】翟颉x開了學院,據(jù)說是在老城區(qū)的‘響器街’開了個鐘表鋪子�!�</p>

    擺錘的秘密……諧振……</p>

    路遲的大腦飛速運轉。天文臺的崩塌,源于“最終定理”這個完美諧振體的失穩(wěn)。陳默的狀態(tài),看起來就像是被剝離了某種維持自身存在的“穩(wěn)定頻率”。這兩者之間,會不會有什么關聯(lián)?</p>

    這個“老鐘叔”,或許是他們唯一的線索。</p>

    “我們去找他�!甭愤t立刻做出了決定。</p>

    “可是陳默他……”林霜面露難色。他們總不能帶著一個“透明人”大搖大擺地走上街。</p>

    路遲看向陳默。</p>

    試試看...…你能控制自己...…變得更...…‘暗’一點嗎?像關燈一樣。他在心里傳遞意念。</p>

    陳默的虛影閃爍了一下。他似乎在努力理解路遲的意思。他閉上眼睛,透明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波動。構成他輪廓的光線和粒子,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內收縮、凝聚。</p>

    幾秒鐘后,奇特的一幕發(fā)生了。陳默并沒有消失,但他周圍的光線似乎被扭曲了。他變成了一個人形的“視覺空洞”,就像是夏天滾燙的路面上方那片不真實的、扭曲的空氣。如果不仔細看,根本不會注意到那里有任何異常。</p>

    但這種狀態(tài)顯然對他消耗巨大。他那剛剛還能勉強維持住的人形輪廓,又開始不穩(wěn)定地逸散。</p>

    夠了!停下!路遲急忙命令道。</p>

    陳默的虛影恢復了原狀,看起來比剛才更加黯淡了。</p>

    路遲心里有了底。這個能力不能常用,但在關鍵時刻,或許能派上用場。</p>

    “天亮后我們就出發(fā)。”路遲對林霜說,語氣不容置疑,“去老城區(qū)的響器街。”</p>

    他走到窗邊,撥開窗簾一角,望向外面逐漸泛起魚肚白的天空。一夜的逃亡,讓他們精疲力盡。但他知道,這僅僅是個開始。</p>

    圣奧古斯丁學院這頭巨獸,隨時會從沉睡中醒來。他們必須在它睜眼之前,找到藏身之處,找到修復陳默這件“破碎兵器”的方法。</p>

    因為路遲很清楚,想要向神明揮拳,只靠他一個人的力量,是遠遠不夠的。</p>

    # #</p>

    霧港市的老城區(qū),和圣奧古斯丁學院所在的、規(guī)劃整齊的新區(qū),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。</p>

    這里的建筑密集而老舊,墻壁上布滿了潮濕的苔蘚和雜亂的涂鴉。狹窄的街道只能容納一輛車勉強通過,頭頂上是蜘蛛網般糾纏在一起的電線,將天空切割成一塊塊不規(guī)則的碎片�?諝庵袕浡还蓮碗s的氣味,是海鮮的腥、食物的香、垃圾的腐、還有舊木頭的朽,混雜在一起,構成了這座城市最原始的呼吸。</p>

    路遲和林霜一前一后地走在擁擠的人行道上。路遲穿著一件從旅館附近舊貨店買來的、帶帽子的寬大外套,帽檐壓得很低,遮住了他大半張臉。林霜也換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,背著那個裝著關鍵筆記的背包,警惕地觀察著四周。</p>

    陳默的“視覺空洞”就跟在他們身后半米遠的地方。路遲能感覺到他傳來的、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微弱意念,充滿了對周圍嘈雜環(huán)境的不安和抗拒。</p>

    這種在鬧市中隱藏一個非現(xiàn)實存在的感覺,讓路遲的神經時刻緊繃。每當有路人從陳默“身邊”經過,表現(xiàn)出絲毫的異樣,比如下意識地打個冷顫,或者疑惑地回頭看一眼,路遲的心都會懸到嗓子眼。</p>

    幸運的是,大多數(shù)人都行色匆匆,沒人有閑心去留意一團扭曲的空氣。</p>

    他們按照筆記上模糊的地址,在迷宮般的小巷里穿行。最終,在一個掛著“萬年堂鐘表”的、幾乎被歲月遺忘的招牌前停下了腳步。</p>

    店鋪的門臉很小,櫥窗里積滿了灰塵,擺放著幾只已經停止走動的老式座鐘,指針銹跡斑斑,指向各自不同的、早已凝固的時間。</p>

    這里就是響器街。整條街上,都是類似這樣修表、賣舊樂器的鋪子,叮叮當當?shù)穆曇舨唤^于耳,充滿了人間煙火氣。</p>

    路遲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。一陣塵封已久的氣味撲面而來,伴隨著無數(shù)鐘表齒輪同步轉動的、細微而催眠的“咔噠”聲。</p>

    店鋪內部比外面看起來要深邃得多。墻壁上、貨架上,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鐘表。有巨大的落地擺鐘,有精致的布谷鳥掛鐘,還有一些造型極為古怪、表盤上的刻度并非十二進制、指針扭曲得像是生物觸手的詭異計時器。</p>

    一個瘦小的身影,正背對著他們,趴在一張堆滿精密零件和工具的工作臺前,舉著放大鏡,專注地修復著一個懷表的機芯。</p>

    “不買表,不修普通表。”那個身影沒有回頭,聲音蒼老而沙啞,“門沒鎖,自己出去。”</p>

    路遲和林霜對視一眼。</p>

    “我們找老鐘叔�!甭愤t開口,聲音有些干澀。</p>

    那個身影的動作停頓了一瞬,只有一瞬,快到幾乎無法察覺。然后,他繼續(xù)手里的活計,仿佛沒聽到路遲的話。</p>

    “這里沒有叫老鐘叔的人�!�</p>

    路遲沒有放棄。他上前一步,走近工作臺�!拔覀儚氖W古斯丁學院來。”</p>

    這句話像一個開關。</p>

    老人手里的鑷子“啪”的一聲掉在了桌上。他僵硬地、一寸一寸地轉過身來。</p>

    那是一張布滿深刻皺紋的臉,瘦得幾乎脫了相。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窩里,渾濁但銳利,像鷹。他上下打量著路遲和林霜,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掃視,帶著一種審視和極度的警惕。</p>

    “學院的人,找到我這里干什么?”他的聲音里透出毫不掩飾的敵意,“我早就跟那里沒關系了。滾�!�</p>

    “我們不是學院派來的,”林霜急忙解釋,“我們是……從那里逃出來的。”</p>

    “逃?”老鐘叔的嘴角撇出一絲冷笑,那笑容比哭還難看,“沒人能從那個‘牧場’里逃出來。你們以為自己逃了,不過是換了個更大的籠子。說吧,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?葛長青那個偽君子?還是理事會那幾個不人不鬼的老東西?”</p>

    他一連串的名字,讓路遲確認了,他們找對了人。</p>

    “葛老師死了�!甭愤t平靜地陳述了一個事實。</p>

    老鐘叔渾濁的眼睛猛地睜大,死死盯住路死,“你說什么?”</p>

    “天文臺的‘最終定理’崩潰了。葛老師和他的‘鑰匙’,一起被埋在了下面�!甭愤t一字一句地說,同時仔細觀察著老人的每一個細微表情。</p>

    老鐘叔臉上的肌肉抽動著,他像是想笑,又像是想哭,表情扭曲在一起�!氨罎⒘耍磕莻完美的‘神之幾何’……崩潰了?”他喃喃自語,像是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,“怎么可能……除非……”</p>

    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路遲身上,這一次,不再是單純的敵意,而是多了一絲驚疑不定的探究。</p>

    “除非,有另一把‘鑰匙’,一把帶著病毒的、錯誤的鑰匙,強行污染了它�!甭愤t接下了他的話。</p>

    老鐘叔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。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瘦小的身軀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。他繞過工作臺,走到路遲面前,幾乎是貼著他的臉,用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審視著他。</p>

    “是你?”</p>

    路遲沒有回答,只是默默承受著他那仿佛能看穿人心的視線。</p>

    沉默在滿屋的“咔噠”聲中蔓延。</p>

    就在這時,站在門口的、那團看不見的“視覺空洞”似乎承受不住這種緊張的氣氛,或者是長時間維持偽狀的消耗,它的形態(tài)突然一陣劇烈的波動。</p>

    老鐘叔的目光瞬間被吸引了過去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。</p>

    “這是……”他死死盯著那片扭曲的空氣,臉上的表情從震驚變成了駭然,“‘頻率剝離’?不對……比那更糟。他的存在性被稀釋了。你們……你們把一個‘回響’帶了出來?”</p>

    他竟然能一眼看穿陳默的本質!</p>

    “他叫陳默,是我們的朋友。”路遲沉聲說,“他被卷入了天文臺的事件,變成了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。我們來找您,就是想問,有沒有辦法……救他?”</p>

    老鐘叔沒有理會路遲,他像是著了魔一樣,一步步走向陳默。他伸出一只布滿老繭和傷痕的手,小心翼翼地、試探性地,伸向那片無形的扭曲。</p>

    他的手指在距離陳默幾厘米的地方停下了。他閉上眼睛,似乎在用一種超越視覺的方式感知著什么。</p>

    “混亂……失序……基礎的諧振已經崩潰,只剩下一些微弱的、瀕臨消散的慣性在維持形態(tài)……”老鐘叔的嘴里吐出一連串路遲聽不懂的詞語,“太晚了。他像一座被抽掉了所有主梁的房子,隨時會徹底坍塌。沒救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一定有辦法的!”林霜忍不住喊道。</p>

    老鐘叔睜開眼,眼神里帶著一種見慣了生死的冷漠和疲憊�!稗k法?唯一的辦法,就是給他一個痛快。用高頻的‘靜默場’徹底中和掉他殘余的存在性,讓他徹底歸于虛無。這是一種仁慈。”</p>

    他的話,像一盆冰水,從頭澆到腳。</p>

    路遲的拳頭,在袖子里悄然握緊。他強忍著動手的沖動,一字一句地問:“您剛才說,他的基礎諧振崩潰了。那是不是意味著,只要能重建一個‘諧振’,就能穩(wěn)住他?”</p>

    老鐘叔詫異地看了路遲一眼,似乎沒料到他能抓住這個關鍵點�!袄碚撋鲜�。但你拿什么去建?他的‘核心’已經被那場能量風暴徹底摧毀了。你需要一個新的‘核心’,一個能和他殘余的意識頻率完美匹配的、穩(wěn)定的‘諧振核心’。”</p>

    “哪里能找到這種東西?”路遲追問。</p>

    老鐘叔沉默了。他走回工作臺,拿起剛才掉落的鑷子,卻再也無法集中精神。他煩躁地把工具扔下,長長地嘆了一口氣。</p>

    “你們走吧�!彼麚]了揮手,顯得意興闌珊,“我?guī)筒涣四銈�。我只是一個茍延殘喘的糟老頭子,不想再和學院的任何事扯上關系�!�</p>

    “您知道哪里有,對不對?”路遲不肯放棄,他向前一步,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壓迫感,“您一定知道。否則您不會說得這么具體�!�</p>

    老鐘叔抬起頭,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掙扎,但很快又被恐懼和麻木所取代。</p>

    “就算我告訴你們,又有什么用?那東西在學院手里。你們兩個學生,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‘回響’,想從那頭怪物嘴里搶東西?別做夢了。那不是送死,那是趕著去投胎�!�</p>

    “我們不怕死�!甭愤t的聲音不大,但每個字都像釘子一樣,砸在店鋪的寂靜里,“我們只怕,什么都不做,眼睜睜地看著朋友消失�!�</p>

    他的目光掃過墻上那些奇形怪狀的鐘。</p>

    “您在這里,守著這些不再走動的時間,難道不是也在等一個打破這一切的機會嗎?”路遲的聲音充滿了蠱惑性,“現(xiàn)在,機會來了。一個‘最終定理’已經被我毀掉了。神話,也是可以被打破的。您還要繼續(xù)害怕下去嗎?”</p>

    老鐘叔的身體劇烈地一震。他看著路遲,眼神復雜到了極點。有恐懼,有憎恨,有絕望,但更多的,是一種被壓抑了三十年的、幾乎要熄滅的火星,被路遲的話重新點燃了。</p>

    他死死地盯著路遲,仿佛要看到他的靈魂深處。</p>

    良久,他終于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,癱坐在椅子上。</p>

    “瘋子……你們都是瘋子……”他沙啞地笑著,笑聲里帶著淚音,“葛長青是個瘋子,你們這些小家伙,比他還瘋�!�</p>

    他笑夠了,才抬起通紅的眼睛,看著路遲。</p>

    “我說。我全都告訴你們�!�</p>

    “學院在城東的工業(yè)區(qū),有一個廢棄的7號倉庫。那里……存放著學院建立初期的一些‘失敗品’。其中,有一臺被稱作‘搖籃’的儀器。那東西,是‘最終定理’誕生之前的初代原型機,它的核心,就是一個不穩(wěn)定的、但功率強大的‘諧振核心’�!�</p>

    老鐘叔的眼神變得悠遠,陷入了久遠的回憶。</p>

    “當年,我們都以為‘搖籃’是通往真理的捷徑。但我們錯了。它太不穩(wěn)定,制造出來的不是天才,而是一群精神錯亂的怪物。后來,有了天文臺那個更完美的‘最終定理’,‘搖籃’就被廢棄,封存在了倉庫里。”</p>

    “那個核心,或許能救你朋友的命。它能強行提供一個穩(wěn)定的頻率,把他‘錨’回現(xiàn)實。但……”</p>

    老鐘叔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。</p>

    “第一,倉庫有學院的守衛(wèi),不是普通的保安。他們是‘清道夫’,專門處理各種‘意外’。你們根本不可能活著進去。”</p>

    “第二,就算你們僥幸拿到了核心,它和你們朋友的頻率也未必匹配。強行植入,最好的結果是他恢復部分實體,但變成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傀儡。最壞的結果……是當場能量過載,你們三個,連同半條街,一起化為灰燼。”</p>

    “現(xiàn)在,聽完這些,你們還要去嗎?”老鐘叔看著路遲,一字一句地問。</p>

    路遲沒有一絲猶豫。</p>

    “倉庫的具體位置。還有,守衛(wèi)的換班時間,以及……那個核心的啟動方法�!�</p>

    他需要的不是警告,而是情報。</p>

    老鐘叔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,那雙眼睛里燃燒的火焰,是他年輕時也曾有過的東西。只是,他的火焰早已被恐怖的冰水澆滅,而眼前這個人的,卻正熊熊燃燒,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點燃。</p>

    他知道,自己已經無法回頭了。當他選擇說出“搖籃”的那一刻起,他就已經重新坐上了這艘駛向深淵的船。</p>

    “好……好……”老鐘叔神經質地點著頭,從工作臺最底下的抽屜里,抽出了一張泛黃的、畫滿了線路和標注的倉庫結構圖。</p>

    “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�!彼穆曇纛澏吨�,眼神里卻透出一股決絕的瘋狂,“你們去鬧吧,去把天捅個窟窿!我這把老骨頭,就在這里,聽著你們搞出的動靜。能聽到學院那幫老東西的哀嚎,就算死,也值了!”</p>

    路遲接過那張沉甸甸的圖紙。他知道,這不僅僅是一張地圖,更是一份遺囑,一份來自三十年前的、遲到的宣戰(zhàn)書。</p>

    他們的征途,有了第一個清晰可見、也無比兇險的目標。</p>

    潛入圣奧古斯丁的7號倉庫,盜取“搖籃”之心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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