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    在工地的日子異常漫長，看著身邊的工友們紛紛回家過年，我心中更不是滋味。</p>

    一天收工后，我就收到了一條短信。</p>

    手機屏幕上跳動著「老婆」兩個字，我看了看時間，早上七點。</p>

    「衣柜里那件藍色外套是新買的嗎？我想穿去參加下周的同學會�！�</p>

    我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很久，手指在屏幕上懸了又懸。</p>

    以前的我可能會立刻回復，順便和工頭打招呼提前收工，去餐館接她。</p>

    但現在，我只是平靜地回了一個「嗯」字。</p>

    放下手機，我望著窗外的晨光出神。</p>

    記得去年這個時候，我還在為她挑選生日禮物，請假去了城里的大商場，就為了給她一個驚喜。</p>

    現在想想，那時的我真是可笑。</p>

    手機屏幕亮了又暗，我沒有理會。</p>

    工地上的吊機轟鳴著，混著鋼筋碰撞的聲音，倒讓我心里踏實。</p>

    直到中午休息，我才看到手機里堆積的未接來電和消息。</p>

    兒子的班主任打來了好幾個電話，說是有急事找我。</p>

    我正要回撥，就看到兒子發(fā)來一條信息：</p>

    「你再不接電話，我就跟大家說你和媽媽離婚了，你被媽媽甩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我看著這條消息，忽然笑了。</p>

    這些年，我一直以為只要付出得夠多，終有一天能換來他們的理解。</p>

    可現在我明白了，有些人，你給得越多，他們要得就越多。</p>

    我直接回撥給了班主任：「您好，我是明明的爸爸。」</p>

    「李先生，」班主任的聲音有些焦急，</p>

    「明明在學校和同學打架了，能請您來一趟學校嗎？」</p>

    「打架？為什么打架？」</p>

    「好像是因為……有同學說他爸媽要離婚�！拱嘀魅瓮掏轮�說。</p>

    我沉默了一會，聲音平靜：「王老師，我和他媽媽確實打算離婚了。</p>

    以后有什么事，您直接聯(lián)系他媽媽吧�！�</p>

    「�。俊拱嘀魅蚊黠@愣住了，「可是，明明只給了我您的電話�！�</p>

    我打開外放，讓聲音更清晰些：</p>

    「兒子，你要是能聽到，我就明確告訴你，我和你媽媽已經準備離婚了。</p>

    以后有什么事，找她去。我們之間，以后沒有任何關系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電話那頭傳來兒子的抽泣聲，但我已經掛斷了電話。</p>

    老吳遞給我一支煙：「李哥，你沒事吧？」</p>

    我搖搖頭，掏出工地發(fā)的盒飯：「沒事，吃飯�！�</p>

    看著盒飯里的青菜和肉片，我忽然想起去年過年，</p>

    兒子嫌我買的年貨不夠好，當著親戚的面把我買的東西全扔進了垃圾桶。</p>

    那時的我，還會難過得一整晚睡不著覺。</p>

    手機又響了，這次是妻子。</p>

    「老李，你瘋了嗎？好端端的，跟兒子說什么離婚？」</p>

    她的聲音里帶著責備，「你知不知道兒子現在哭成什么樣了？」</p>

    「哦？他也會哭？」我冷笑一聲，</p>

    「上次我去他學校，他在全班同學面前說我只是來送貨的時候，怎么沒見他哭？」</p>

    「那不是……那不是他一時氣話嗎？」</p>

    妻子的語氣軟了下來，「你也知道，他還小……」</p>

    「他都 16 歲了，」我打斷她的話，「該懂事了。」</p>

    「可是……」</p>

    「行了，」我說，「你要是真關心他，就好好管教他。我一個外人，就不摻和了。」</p>

    「你怎么是外人？你是他爸爸�。　�</p>

    「不，我不是�！刮艺f得很慢，很清晰，</p>

    「你們不是一直都這么說嗎？那就這樣吧，你們開心就好�！�</p>

    掛斷電話，我繼續(xù)扒拉著盒飯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