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    “都是因為你，我女兒才會這么丑！”</p>

    “姑姑，別怨我，這是你欠我的！”</p>

    尖銳的咒罵聲還在耳邊回蕩，我媽用力推了推我的肩膀：“小悠，跟你說話呢，發(fā)什么呆？”</p>

    肩膀傳來的推搡感讓我回過神。重生了，真的重生了。今天是侄女的百日宴，宴會廳里擠滿了來道賀的親戚，此起彼伏的恭喜聲中，我一眼就看見了抱著孩子的嫂子。</p>

    嫂子周曼琳穿著及地白裙，懷里的侄女裹著雪白的襁褓。嫂子愛白，所以穿著都要穿白色的。其實她以前還好，雖然愛白，也就只是往自己臉上折騰，但是自從嫂子入門后，她對美白的愈演愈烈，家里就再也沒消停過：全家換美白牙膏，稱普通牙膏讓牙齦變黑；窗簾換成白布，說反光能美白；我哥用普通沐浴露，她竟將整瓶倒進馬桶，說 “化學劑會讓皮膚暗沉”。甚至飲食也被嚴控，只能吃她指定的 “美白餐”，說白米飯發(fā)黃、青菜含黑色素、蛋黃會讓皮膚暗沉，一律禁絕。</p>

    “曼琳，你手里那瓶是什么？” 二姨突然指著嫂子手中的透明瓶子。</p>

    “漂白劑稀釋液�！� 嫂子臉上堆起笑，粉底蹭到了耳垂，“我給囡囡做全身美白用的，以后囡囡長大后肯定能當大明星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這可使不得！” 三舅公重重咳嗽一聲，“小孩子皮膚嫩，這東西腐蝕性強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現(xiàn)在誰家孩子不美白，不想變得漂漂亮亮的？” 嫂子突然提高聲調(diào)，眼眶泛紅，“我閨蜜家小孩從小打美白針，現(xiàn)在白得像……” 她晃了晃瓶子，液體在瓶口濺出細小泡沫，“我特意稀釋過的，保證沒事！”</p>

    “保證沒事？” 大伯也忍不住開口，“新聞上多少孩子因為亂用護膚品毀容，你要謹慎一點？”</p>

    “您懂什么！” 嫂子突然轉(zhuǎn)身，漂白劑瓶子差點甩到旁邊親戚身上，“老一輩人就知道按土方法養(yǎng)孩子，囡囡要是以后因為黑被人欺負，你們負責嗎？”</p>

    我媽緊緊攥住我的手腕，掌心全是汗：“小悠，快勸勸！你是大學生，說的話她聽得進去�！�</p>

    上一世的記憶翻涌上來。那時我搶過瓶子摔在地上，嫂子僵在原地。從那以后，每次侄女哭鬧自己太黑，嫂子就在旁邊說風涼話：“要不是你姑姑多管閑事，早就是小美人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這一次，我往后退了半步：“媽，嫂子也是為囡囡好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你說什么胡話！” 我媽急得直跺腳。嫂子卻不理我們了，沾著漂白劑的手指輕輕劃過侄女的臉頰。嬰兒突然爆發(fā)出尖銳的哭聲，細嫩的皮膚上很快泛起紅疹。</p>

    “看吧，孩子不舒服了，趕緊停下！” 表哥沖過來想抱走孩子。</p>

    “別碰！” 嫂子護住孩子往后退，“這是正常反應！美容院做果酸煥膚也會泛紅，多做幾次就適應了。” 她不顧眾人阻攔，繼續(xù)往孩子小腿上倒稀釋液，襁褓瞬間被浸濕一片。</p>

    周圍響起竊竊私語，有人舉起手機拍攝。我看著嫂子蒼白的臉，耳邊仿佛又響起十年后的尖叫聲，侄女表白被拒，在她挑唆下認定是我毀了她的人生。匕首刺入腹部的瞬間，嫂子歇斯底里地喊著：“當年壞我好事！就是你害我女兒變得這么丑。”</p>

    頂燈閃爍，侄女的哭聲更響了。我轉(zhuǎn)身走向洗手間，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。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腹部，那里仿佛還殘留著上一世的疼痛。這一次，我倒要看看，當我不再阻攔，這份扭曲的 “母愛” 會帶來什么后果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