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    第二日，一早，一個小廝就來到阮清玥院中。

    “宮中來了旨意，還請公主前去前院聽旨�！�

    阮清玥怔了怔，旋即帶著春桃去了前院。

    進門時，她就見裴御衡已經(jīng)與柳翩翩一左一右坐在主位上。

    見阮清玥進來，柳翩翩也沒有讓位的意思。

    阮清玥沒有心情計較，只望向宣旨的太監(jiān)。

    小太監(jiān)嗓音尖利：“今夜的皇宮宴會，皇上特邀公主侯爺同去，共度中秋。”

    此前阮清玥從不參加，裴御衡抬手剛要拒絕。

    卻見阮清玥直接點頭應(yīng)下：“好�！�

    裴御衡不由問道：“今日怎么肯去了？”

    他有些詫異看著阮清玥，阮清玥卻沒有分一個眼神給他。

    只淡聲道：“你不是說要我放下，我身為公主，這種場合不該不去。”

    裴御衡打量阮清玥許久，總覺得這兩日的阮清玥有些不一樣。

    可具體是哪里，又說不上來。

    半晌，裴御衡隱去眼底疑惑，只是點頭：“那便去吧。”

    如此拍板定下，小太監(jiān)領(lǐng)命離開，一直默不作聲的柳翩翩卻忽然開口。

    “妾身真羨慕公主。”

    “不像妾身，沒有高貴的出身，只是留在侯府就叫侯爺被人指點�！�

    柳翩翩說著，聲音越來越小，一副受盡身份之苦的樣子。

    裴御衡當(dāng)即心疼不已，連忙拉住柳翩翩的手安慰。

    “我從不在乎什么出身，我在乎的是你。”

    “出身都是身不由己，在我心底，你從不比別人卑微�！�

    裴御衡旁若無人地說出這句，仿佛一旁的阮清玥不存在一般。

    柳翩翩依偎在裴御衡懷里，許久才像是反應(yīng)過來般倉皇跪在阮清玥面前，語氣輕顫：“妾身失儀，還請公主莫要生氣�！�

    裴御衡立即不悅地看了阮清玥一眼，將柳翩翩扶起。

    “無妨，公主千尊萬貴，自不會跟你計較�！�

    阮清玥什么也沒說，也什么都不想說。

    她也不知這樣的情形，從前發(fā)生過多少次。

    但想來裴御衡應(yīng)該每一次都是如此不加掩飾的偏心吧……

    阮清玥看著裴御衡，只覺得眼前人越來越陌生。

    阮清玥想起，以前在宮里，也有不少妃子覬覦母后的皇后之位，明里暗里的手段使了不少。

    可甚至不用等到母后出手，父皇就會將心術(shù)不正的人全部處理掉。

    愛一個人，便不會讓她受任何委屈。

    而裴御衡呢……

    這個曾經(jīng)對她許諾了‘永遠的愛’的男人，現(xiàn)在對她可還有一分愛意？

    第二日，裴御衡和阮清玥一起去了中秋宴。

    見到已經(jīng)成了皇帝的太子阮暃，阮清玥心底一扯。

    她依禮行禮：“參見皇上。”

    就在穿越的前一天，她還興高采烈地稱呼眼前人為皇兄。

    可現(xiàn)在，那兩個字卻怎么都叫不出口了。

    阮暃的生母是熱河行宮一名宮女，生產(chǎn)時便難產(chǎn)而亡，阮暃自出生起就被養(yǎng)在母后膝下。

    母后對他像是對自己的孩子，與阮清玥一般無二。

    然而，阮暃登基后的第一件事，就是追封自己的生母，并下旨讓母后給父皇陪葬。

    阮清玥緊握著雙手，指尖幾乎掐入掌心。

    高高的皇座上，阮暃頷首，說出的話冠冕堂皇：“朝兒許久未來了�！�

    不等阮清玥回答，裴御衡便上前一步：“公主為府中瑣事操勞疲累，心神不寧，皇上莫怪�！�

    聽著兩人一唱一和的對話，阮清玥忽然發(fā)現(xiàn)，自己曾經(jīng)最親近的兩個男人，原來都如此恐怖。

    作為長公主，阮清玥不是什么草包，她知道裴御衡作為駙馬卻能位極人臣，必然是在阮暃還是太子時兩人便已暗通款曲。

    是她從前太天真，以為身邊的一切都風(fēng)平浪靜。

    宮宴很快開始，阮清玥身處其中，卻只覺得不適應(yīng)。

    明明從前父皇在位時主張廉政，從不愿意在宴會上鋪張浪費。

    可如今，哪怕是宴會上的一只湯匙，都是寶石鑲嵌的。

    阮清玥還如從前般是宴會的中心。

    只是，以前阮清玥是被這些妃子們圍著討好，如今卻成了被她們嘲笑譏諷的對象。

    物是人非，莫過于此。

    阮清玥幾乎是失魂落魄的回了侯府。

    春桃伺候她更衣：“公主今日早些休息吧�！�

    阮清玥下意識問道：“裴御衡今夜不會來嗎？”

    按照律法，初一十五男子都應(yīng)與正妻共度夜晚，就連皇帝都不能例外。

    裴御衡就算愛極了柳翩翩，也該給自己最后一點臉面。

    春桃卻嘆了口氣：“公主，您忘了，自從三年前小世子病逝，您與侯爺就再沒有……”

    阮清玥這才了然。

    她自嘲一笑：“那就休息吧�！�

    然而，就在阮清玥準備就寢時，裴御衡卻突然步入房內(nèi)。

    阮清玥微微詫異：“你怎么來了？”

    裴御衡走上前，握住阮清玥的手腕：“公主，你是我的妻子，中秋佳節(jié)，我與你共度本就應(yīng)當(dāng)。”

    “今夜莫要趕我走，好嗎？”

    他說這話時，本就俊美的臉龐顯得越發(fā)迷人。

    本是曖昧的氛圍，眼前的阮清玥卻是個云英未嫁的女孩，她的本能反應(yīng)便是拒絕。

    “不……”

    阮清玥話未完，已經(jīng)被一道帶著酒氣的唇堵住。

    她試圖掙脫：“裴御衡……”

    可裴御衡卻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。

    “公主，我在�！�

    后來的事，阮清玥的記憶便有些模糊。

    只記得如風(fēng)雨摧殘，天旋地轉(zhuǎn)，疼痛伴著眼淚乞求，直到最后一切平息，阮清玥只感覺自己像是渾身的骨頭都被擊碎了一般。

    可身上的溫?zé)崾悄前阏鎸�，裴御衡的吻那般熱切，就連身上難言的痛都提醒著，這不是夢

    就好像此時此刻，她與裴御衡之間所有的隔閡都煙消云散。

    阮清玥閉著眼，卻感覺身旁的人起身離開了。

    隔著門，她聽見一個小廝上前問：“侯爺今夜難得來公主院中�！�

    裴御衡的聲音冷淡得沒有一絲溫度。

    “翩兒剛有了身孕，我不愿她受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