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那一夜，陳桓貞到底沒能拗得過沈疏云，他忍著痛起身，去了書房睡小床。</p>
陳桓貞走后，蘭心走進(jìn)來，看見沈疏云呆呆地坐在床上，衣裳被撕壞了，頭發(fā)也凌亂著，不知剛剛發(fā)生了什么。</p>
“大奶奶，您這是怎么了？可需要梳洗一下？”</p>
蘭心剛剛聽到屋里這夫妻二人似乎發(fā)生了爭執(zhí)，但是兩人一人壓著聲音，她沒聽清到底在吵什么。</p>
沈疏云很累，身心都很累，她擺擺手：“不用了，我不想洗，我換件衣裳就睡了�！�</p>
蘭心吹了燈出去，輕輕帶上門，沈疏云躺了一會，繁雜的思緒到底沒對抗住困意，慢慢進(jìn)入夢鄉(xiāng)。</p>
陳桓貞這一夜卻沒睡好，書房的床不如內(nèi)室的舒適，他心里又有事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。</p>
他不知道除了房事減少外，還有哪里出了紕漏，不過兩個月，沈疏云就瞧出了差別。</p>
該怎么彌補(bǔ)呢？</p>
楊鳴鶯剛剛上手沒多久，她熱情如火，嬌媚入骨，那種感覺陳桓貞從前沒有過，叫他一下子放手，他還真有些舍不得。</p>
陳桓貞想起過年時沈疏云問起要不要納妾，輕輕嘆息一聲，早知道后面會遇見楊鳴鶯，那時候就不把話說死了，如今再反悔，就有些難看了。</p>
他要楊鳴鶯，自然不純粹是為了那點(diǎn)子歡愉，他都二十三了，一個孩子都沒有，這不也是為子嗣考慮嗎。</p>
陳桓貞想著想著，又想起小時候住在府衙后頭，房屋逼仄，母親和孫姨娘針鋒相對，后院很少有安寧的一日，若是真把楊鳴鶯接回府，到時候院里也變得烏煙瘴氣，又該如何是好。</p>
他愁得一夜未睡，天剛蒙蒙亮就起來了，換好官服進(jìn)了內(nèi)室，見沈疏云睡得安然，心中寬慰了些。</p>
她這些日子早晚一碗苦湯，人比從前消瘦了許多，青絲襯著一張瑩白的小臉，弱柳扶風(fēng)一般。</p>
陳桓貞看得心頭軟軟，睡著的阿云又回到了從前的模樣，他忍不住俯下身，輕輕親了親沈疏云的臉頰。</p>
“到了時辰也別叫她，讓她多睡會，今日不去伺候母親吃飯了，母親若是問起，就說我交待的�！�</p>
陳桓貞交待了蘭心一聲，轉(zhuǎn)身又看了兩眼沈疏云，這才出門往衙署去。</p>
這一日他心不在焉，方子期瞧出他有些不對勁，碰了一下他：“哎，彥正，發(fā)什么呆呢，書都拿倒了。”</p>
陳桓貞回過神來，低頭去看，書并沒有拿倒，他錘了方子期一下：“不好好做事，過來煩我做什么�！�</p>
“你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，有心事？”</p>
陳桓貞嘆息著，想了想道：“昨日與內(nèi)人有了些齟齬，不知該怎么討她歡心�！�</p>
方子期哦了一聲，涼涼道：“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，嫂嫂那般品貌，你還舍得惹她生氣，若換了我，娘子說東我不往西，娘子說上天，我不入地……”</p>
陳桓貞白了他一眼：“罷了，跟你說了也是白說，你連妻室都沒有，哪里懂得怎么哄人。”</p>
方子期有些不服氣，正要再說什么，來了一個侍衛(wèi)，大聲道：“陳大人，有人送了東西給你�！�</p>
陳桓貞見那侍衛(wèi)手里拿著的東西用絲帕包著，不由心頭一松，猜測是沈疏云送來的，只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東西。</p>
陳桓貞接過來，正要打開，見方子期探頭過來看，忙又掩上了，瞪了方子期一眼：“非禮勿視！”</p>
方子期是故意逗他的，哈哈笑著，轉(zhuǎn)身走了。</p>
陳桓貞這才小心打開絲帕，看到里面那物他猛地睜大眼睛，很快又將絲帕蓋上了，一顆心砰砰跳著，耳根處開始發(fā)紅。</p>
好個楊鳴鶯，真?zhèn)�膽大，竟把那日兩人的姿勢捏成了泥人，也不知是誰的手藝，惟妙惟肖，陳桓貞耳畔似乎響起了那日的水聲。</p>
到了午休的時辰，方子期正要叫了陳桓貞一起吃飯，陳桓貞已經(jīng)匆匆出了翰林院的大門，看樣子是往南去的。</p>
“奇怪，他家不是住東邊嗎？”</p>
方子期嘀咕了一聲，很快被其他同僚拉著一起去吃飯了。</p>
槐花巷陳桓貞的私宅，一番云雨過后，陳桓貞累的喘不過氣，腿也抖了起來，軟倒在榻上，大口大口的呼吸著。</p>
楊鳴鶯似是饜足了，聲音嬌媚勾人：“累了吧，下次換我……”</p>
她說著貼上陳桓貞的胸口，陳桓貞推了一把，蹙眉道：“不是不讓你用香嗎？哪里來的這味道？”</p>
剛剛情濃時分，陳桓貞注意不到細(xì)節(jié)，這會閑下來，才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香氣。</p>
楊鳴鶯委屈的撅著嘴：“沒有用香啊，就是頭油有一點(diǎn)點(diǎn)味道。”</p>
陳桓貞有些心煩，喘息平穩(wěn)后很快離開了那間宅子，一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寧，疑心自己身上沾了楊鳴鶯的頭油香。若是換了衣裳，只怕阿云更要疑心他了。</p>
下值以后，陳桓貞沒有馬上回家，站在風(fēng)口上吹了好半天風(fēng)，又拉著小廝阿亮聞自己身上的味道，阿亮再三保證了沒有任何味道，陳桓貞這才長舒一口氣。</p>
路上遇到阿婆在路邊叫賣新鮮的櫻桃，個頭不大，顏色卻紅，下頭用綠葉襯著，更顯得水靈。</p>
陳桓貞買了一籃子櫻桃，有些忐忑回了家。</p>
沈疏云似乎忘卻了昨夜的瘋狂，臉上神色平淡，看見他也沒有說什么，只轉(zhuǎn)身進(jìn)了屋。</p>
“阿云，我路上遇到阿婆賣櫻桃，你瞧，多新鮮。我嘗了，跟明州后衙栽的那棵樹結(jié)的果子一個味，你也嘗嘗。”</p>
當(dāng)年在明州后衙，兩家隔著一一堵墻，墻根處種著一棵櫻桃樹，他們倆那時候年紀(jì)小，經(jīng)常爬到樹上玩，那樹上結(jié)的果子，還沒紅透了，就進(jìn)了兩只饞貓的嘴里。</p>
沈疏云沒應(yīng)聲，瞥了陳桓貞一眼，繼續(xù)收拾著柜面上的首飾。</p>
陳桓貞見她把平日里不用的釵環(huán)抖拿出來整理，心里慌了，強(qiáng)笑著：“阿云，這些首飾都舊了，收起來作甚，明日讓人去炸一炸，成色又出來了�！�</p>
沈疏云沒理他，慢條斯理的整理完首飾，指了指窗下書案上的一張紙。</p>
“去簽字吧�！�</p>
陳桓貞走過去，書案上擺著兩張紙，寫著一樣的字，最上頭赫然寫著“和離書”。</p>
他猛地轉(zhuǎn)過頭，不可置信的看向沈疏云，聲音發(fā)顫：‘阿云，你要……同我和離？為什么？’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