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    我攔了輛出租車，報出祈晟元常去的私人會所名字。</p>

    司機(jī)從后視鏡里瞥了我一眼，大概是被我通紅的眼眶和狼狽的樣子嚇到，一路沉默著開得飛快。</p>

    會所門口燈光迷離。</p>

    我深吸一口氣，努力想把臉上的淚痕擦干，把心中的委屈壓下去。推開厚重的隔音門，震耳欲聾的音樂和喧囂的人聲撲面而來。</p>

    煙霧繚繞中，我一眼就看到了祈晟元。</p>

    他坐在最中心的卡座里，姿態(tài)慵懶閑適。</p>

    燈光曖昧地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(cè)臉上。</p>

    而他旁邊，緊緊挨著坐的，竟然是文媛媛！</p>

    她穿著一條素雅的白色連衣裙，在周圍一片奢靡中顯得格格不入，像一朵怯生生的小白花。</p>

    祈晟元微微側(cè)著頭，正含笑對她說著什么。</p>

    文媛媛低著頭，臉頰緋紅，手指緊張地絞著裙角，偶爾抬眼看他一下，眼神里全是濡慕和依賴。</p>

    這一幕，比家里那場關(guān)于包的鬧劇，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，狠狠捅進(jìn)了我的心臟，還殘忍地攪動了一下。</p>

    祈晟元和誰在一起都可以，為什么偏偏是她……文媛媛！</p>

    我僵在原地，血液似乎都凍住了。</p>

    卡座里其他幾個常一起玩的富家子弟看到了我，其中一個染著黃毛的，大概喝了點(diǎn)酒，嬉皮笑臉地朝祈晟元起哄：</p>

    ”喲！祁少！說曹操曹操到��！這不是你家那位小太陽文大小姐嘛！怎么，最近改路線了？不追著你家祁少跑了？改跟文二小姐形影不離了？“</p>

    他故意拖長了調(diào)子，帶著促狹的意味，”不是說好了以后要娶文大小姐的嗎？祁少，你這風(fēng)向變得有點(diǎn)快�。　�</p>

    周圍響起一陣心照不宣的哄笑。</p>

    祈晟元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。</p>

    他轉(zhuǎn)過頭，目光落在我身上。</p>

    那眼神很陌生，帶著點(diǎn)被打擾的不悅，還有一絲……不易察覺的輕視。他薄唇微啟，聲音不高，卻狠狠扎進(jìn)我的耳膜：”娶她？“</p>

    他嗤笑一聲，帶著毫不掩飾的厭煩和嘲弄，”文淺那脾氣，跟炮仗似的，一點(diǎn)就著，狗都不娶。“</p>

    他頓了頓，目光掃過身邊因?yàn)榫o張和羞怯而微微發(fā)抖的文媛媛，語氣竟奇異地柔和下來：”要娶，也是娶……媛媛這樣溫柔懂事的�！�</p>

    狗都不娶…</p>

    溫柔懂事…</p>

    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。</p>

    所有的喧囂、音樂、哄笑，瞬間離我遠(yuǎn)去。</p>

    只剩下祈晟元那句冰冷的話，在我空蕩蕩的腦子里瘋狂回響。</p>

    文媛媛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白驚到了，猛地抬起頭，看向祈晟元的眼神充滿了不敢置信的驚喜和羞澀。</p>

    她下意識地朝祈晟元身邊又縮了縮，像尋求庇護(hù)的雛鳥。</p>

    祈晟元沒有再看我，仿佛我只是一個無關(guān)緊要、掃了他興致的路人。</p>

    心口的劇痛再次洶涌而至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。</p>

    不是被攥住，而是被生生撕裂開。</p>

    原來心臟碎掉的時候，真的會發(fā)出聲音。</p>

    我死死咬住下唇，嘗到了濃重的血腥味。</p>

    指甲深深掐進(jìn)掌心，試圖用這點(diǎn)微不足道的痛楚來壓制那滅頂?shù)慕^望。</p>

    我沒有哭。</p>

    眼淚在這種極致的羞辱和冰冷面前，顯得太廉價，太可笑。</p>

    我最后看了一眼卡座里那對璧人，祈晟元正低聲對文媛媛說著什么，側(cè)臉溫柔得不可思議。</p>

    而文媛媛，依偎在他身邊，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幸福和滿足。</p>

    轉(zhuǎn)過身，我挺直了背脊，一步一步，走出了這個讓我徹底心死的地方。身后那扇隔絕了喧囂與冰冷現(xiàn)實(shí)的門，緩緩關(guān)上。</p>

    黑暗徹底吞噬了我。</p>

    這一次，再也沒有一絲光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