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
沙堰村不算大，全村從東向西不到七百米，總共八十多戶。</p>
蕭有田中氣足，還帶哭腔，這大半夜的，男人哭喊，怪滲人的。</p>
不少人穿著布鞋和單褂就過來望。</p>
蕭青山家離這兒一百多米，也聽到聲音趕過來了，蕭有福連跑帶喘的。</p>
大伯家出了事，蕭家都不得安生。</p>
院子里外站著十幾個人，什么原因也清楚了，奶牛被偷了。</p>
蕭有田蹲在地上哭。</p>
他不是個軟性子，可家里三頭奶牛，是他外出打工攢錢，還東挪西湊來買的，每個季度都要還債的。</p>
冷不丁牛丟了，能不著急么。</p>
已經(jīng)有熱心人幫他去找了，現(xiàn)在蕭有田渾身發(fā)軟，站都站不起來。</p>
要是找不到，他連死的心都有。</p>
蕭有福張羅幾個熟悉的老村民，一起去找。</p>
家家戶戶都找遍了，沒影兒。</p>
......</p>
蕭青山和王大虎去車站賣果奶，恰好碰到一個同村的人。</p>
這人姓王，來城里辦事的，就這么巧。</p>
“唉？！青山，大虎，賣的什么�。俊�</p>
“果奶，王叔，給你免費(fèi)品嘗？來！”</p>
蕭青山遞過去。</p>
老王嘗了一口，笑呵呵的：“呵呵，好喝好喝。唉？青山，你大伯家出事了�！�</p>
“怎么了？”</p>
“昨天夜里，他家奶牛被人偷了�！�</p>
“誰偷的？！”</p>
“還不知道，你爸和幾個人把全村都找遍了，愣是沒找到�！�</p>
聽到這個消息，蕭青山哪里還有心思繼續(xù)賣果奶，他留下王大虎，一個人回村子了。</p>
一進(jìn)村，直奔大伯家。</p>
爸也在，兩兄弟坐在廊子下抽煙呢。</p>
大伯的眼睛都哭腫了。</p>
大伯蕭有田的日子過的也不容易，改革開放那一年，大伯就出去打工。他跟廠里一個主任的女兒好上了，是人家娘家人替他湊錢買的奶牛。</p>
去年大嬸得癌癥走了，但這筆錢還落在他頭上呢。</p>
總不能讓大嬸的娘家人負(fù)擔(dān)吧，小一萬呢，那可不是小數(shù)目。</p>
就算把大伯家的房子賣了，也堵不上這窟窿。</p>
“爸，大伯。”</p>
“哦，青山來了啊�！�</p>
大伯有氣無力的望著他。</p>
蕭有福拍拍親哥的手背：“哥，別著急，咱們再找。”</p>
“咋找？偷牛的，可能不是本村的，村里沒有啊�！�</p>
“那就去其他村子找，總該是咱們鄉(xiāng)的吧，明天一早，咱倆一塊去找，肯定能找到。牛總不能飛到天上去吧，你說是不是？”</p>
“那就報警。”</p>
蕭青山一言否決：“不行，報警太危險了。偷奶牛，是為了牛奶，因為這牛金貴，十里八鄉(xiāng)，其他種類的牛那么多，為什么偏偏偷奶牛？”</p>
這事，在回村的路上，蕭青山就想了不少。</p>
從偷牛的跡象上看，賊人的目的就是牛奶，但不是為了自己喝。</p>
自己喝牛奶，買就是了，就是偷也只需要偷一只。</p>
偷三只奶牛，那得坐牢、罰款，為了喝牛奶，擔(dān)這么大風(fēng)險，不是傻子么。</p>
而后，蕭青山又說：“應(yīng)該是有人知道我賣果奶，所以想學(xué)著做�！�</p>
蕭有福被提醒到了，一拍大腿：“肯定是這樣！俗話說的好，財不露白，你一天掙那么多，村里人肯定有知道的了。人家想發(fā)財，又弄不到奶牛，那......”</p>
話說一半，蕭有田就想起了白天的事：“哦......對了！我想起來了！昨天白天的時候，張秀華來我這兒要牛奶，我沒賣�！�</p>
得，根源找到了。</p>
就是李家人干的！</p>
蕭有福搖頭：“不是不是，有人去李家找過，王麻子去的，他這人實在，不可能撒謊�！�</p>
王麻子是村里的酒鬼，愛喝酒，可人地道，說話辦事有板有眼的，從不玩花活。</p>
蕭青山考慮道：“十有八九是李招娣家的人偷的，但他們不會把牛擺在家里，那不傻么。”</p>
“那他能藏到哪兒去？”</p>
李家親戚不少，李耀軍有五個兄弟呢，本鄉(xiāng)就住著三個，他婆娘張秀華還有一個個哥哥、一個妹妹，都住在鎮(zhèn)上。</p>
如果是他們家偷的，藏在至親家里，誰家都有可能。</p>
沒憑沒據(jù)的情況下，你總不能登門就去搜人家家里吧。</p>
何況蕭家現(xiàn)在和李家已經(jīng)徹底翻臉了，不好沒原由的登門。</p>
蕭青山說，報警也不行，惹急了人家，人家直接把牛給殺了，牛肉碎成塊，藏起來，藏到地里頭，叫你完全找不著。</p>
“青山，這也不行、那也不行，怎么辦？”</p>
應(yīng)該就是李家人干的。</p>
這事要是捅出來，李家人肯定坐牢。</p>
“大伯，爸，這事交給我來辦吧。”</p>
其實，蕭青山?jīng)]法找到奶牛，他又不是當(dāng)警察的。</p>
可蕭青山怎么著也是當(dāng)過企業(yè)老總的人，說話的藝術(shù)，他手拿把攥。</p>
一路來到李家，蕭青山毫不客氣的跨入門檻，在大桌旁坐下了。</p>
李家人奇怪的看著他。</p>
張秀華厲聲問道：“你有病��？！錢不是退給你了么，你還來干什么？！”</p>
“錢是退了，可牛還沒退呢�！�</p>
“什么牛？聽不懂你說什么，滾出去！”</p>
“真讓我滾？”</p>
蕭青山笑呵呵的點頭：“行，我就滾，不過我滾了之后，警察可就要來了，別怪我不顧及同村人的情分，你們家要是有人坐牢，那就有熱鬧看了�！�</p>
“你！——你說什么屁話！”</p>
蕭青山抬腿就走。</p>
“你別走！”</p>
張秀華做賊心虛，拉拽蕭青山的時候，胳膊有些發(fā)抖。</p>
只這一下，這么短暫的一瞬間，蕭青山就知道，自己沒找錯人，肯定是李家偷的。</p>
“你不要走！你把話說清楚！”</p>
李耀軍大怒的拍著桌子：“蕭青山！大白天的，你跑我這兒來放屁，就算咱們兩家不結(jié)親了，論輩分，我們也是你的長輩！”</p>
“我沒說你不是，我大伯家的牛丟了，接近一萬塊錢呢，那不是小數(shù)目吧，這可算大案了，坐牢跑不掉�！�</p>
“你什么意思？你是說，我們家偷了你大伯的牛？你血口噴人！”</p>
“我說了不算，你們說了也不算，得警察說了才算，我這就去報警。”</p>
張秀華哪里肯放手，死拽著他：“你！你不要走！不許你走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