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“先拆禮物?你一定喜歡。”</p>
溫以馥垂眼盯著禮物袋子上的LOGO,不用看都知道是珠寶首飾。</p>
這幾年他沒少送,昂貴,華麗,但毫無新意。</p>
兩人剛在一起時,她聽說祁宙言身邊的人私底下給他取外號,叫‘宙王’。</p>
加之他慷慨大方出手闊綽,不用溫以馥開口,昂貴禮物流水似的送她,溫以馥曾調(diào)侃自己像寵妃,要趁著受寵多討點好東西。</p>
祁宙言一笑而過,隔天叫秘書給她送一箱子現(xiàn)金,叫她喜歡什么隨便買。</p>
多新鮮?別人給卡,他給現(xiàn)金。</p>
那時溫以馥意識到,他們那個系統(tǒng)的人,私底下大方,但個人流水上必須清廉干凈,以防之后被政敵抓了把柄。</p>
祁宙言有背景,正值往上爬的好年紀,他一心撲在仕途上,平日出行辦事極其謹慎。</p>
兩人在一起五年,從未公開,沒幾個人知道他有女人,外界對祁局的風評是‘年輕有為’‘清正廉潔’‘清心寡欲’。</p>
溫以馥現(xiàn)在,最聽不得一個‘清’字,她的存在被這個‘清’字襯的無比諷刺。</p>
“先坐,菜送到了,我去開門�!�</p>
祁宙言拉她到島臺前,沒等禮物拆開,門鈴再次響起,他去開門。</p>
溫以馥就立在島臺邊,視線卻無意識追逐著他背影,一眨不眨。</p>
秘書程集禮親自把菜送進來,來來回回好幾遭,一道道熱氣騰騰的菜擺滿島臺,大廚做的盛宴,將溫以馥做的三菜一湯襯的清湯寡水,很上不了臺面。</p>
她安靜看著,一言不發(fā)。</p>
程集禮離開,空氣再次安靜下來,酒菜飯香靜悄悄鋪滿餐廳。</p>
祁宙言從玄關(guān)走回來,見她還立在原來位置,正昂頭將杯子里殘余的紅酒一口飲盡,昳麗眉眼情緒淡漠,上挑的眼尾余光狹著絲絲清涼看向他。</p>
他心頭一觸,不動聲色勾唇:</p>
“空著肚子喝這么猛,一會兒該頭暈,先吃兩粒解酒藥?”</p>
溫以馥搖頭,手里高腳杯‘�!囟自趰u臺上。</p>
——她正需要酒精壯膽。還裝什么裝呢?今天她生日,她最大!</p>
正在醞釀情緒,還沒想好怎么開口,那邊祁宙言已經(jīng)神色泰然拉開凳子。</p>
“那就先吃菜,來,坐我身邊�!�</p>
溫以馥盯著他手,又對上他淡淡噙笑的眼睛,鼓腮呼出口氣,語氣格外平靜。</p>
“我想先吃蛋糕�!�</p>
“...好”</p>
*</p>
祁宙言依著她,等她在身邊坐下,親手拎過蛋糕盒,慢條斯理拆解纏繞在盒子上的黑金色絲帶。</p>
溫以馥漠然看著盒子上的LOGO,黑天鵝,國際奢侈品牌訂制蛋糕。</p>
吃穿用度上,祁宙言倒是從沒虧待過她。</p>
盒子一拆開,奶油的香甜氣息撲面而來,摻雜著清新果香,和點綴的花香,這高級香氣格外誘人,瞬間蓋過滿桌子熱騰騰的煙火氣。</p>
“先許愿?”</p>
祁宙言捏起造型別致的蠟燭,挑眉問她。</p>
“嗯�!�</p>
他將蠟燭插好,從西褲兜里掏出火機,‘吧嗒’點燃。</p>
火舌舔亮燭光,在一簇花間跳躍。</p>
溫以馥靜靜看著,雙手合十閉上眼。</p>
她許愿的樣子虔誠認真,白皙面龐被燭光映襯的越發(fā)溫柔,眉眼如畫,五官美麗的恰到好處。</p>
祁宙言一手搭在她身后椅背上,長腿交疊,垂在腿上的手捏著金色火機悠閑打轉(zhuǎn),深邃目光定在她面上,悄無聲息流轉(zhuǎn)審視著。</p>
溫以馥睜開眼,干脆地一口氣吹滅蠟燭。</p>
一縷煙絲裊裊盤旋,很快消失不見。</p>
她扭過臉,眼眸黑白分明清靜如水,坦然與男人對視,坦言開口:</p>
“我許完了。家里催得緊,我想盡快結(jié)婚�!�</p>
祁宙言眼瞼看似微瞇,墨黑瞳圈也隱約晃了一秒,并未接話。</p>
溫以馥目光不避不閃,指尖輕掐,似無形中掐住了一根繃緊的弦。</p>
她深吸口氣,一鼓作氣:</p>
“爸爸身體不好,這半年一直奔波于醫(yī)院,催婚的事也已經(jīng)話里話外問了一年,每次你都裝作不知道,我明白你什么意思�!�</p>
就像今天,他明明什么都聽見了,但卻只字不提。</p>
她垂下眼,卷密睫羽遮住眸光黯然。</p>
“這次我不想再配合你,你有你的人生規(guī)劃,我也有我的。謝謝你特地趕回來陪我過生日,今天就當一起吃最后一頓飯,我們分手吧�!�</p>
規(guī)劃?</p>
在指尖打轉(zhuǎn)的金色火機,不知什么時候已經(jīng)攥在掌心里。</p>
祁宙言靜靜聽完她這番話,深黑眼眸里浮起淺薄霧色,情緒莫名。</p>
他近幾年的確沒有結(jié)婚的打算,溫以馥比他還小四歲,急什么呢?</p>
時間靜默流逝。</p>
祁宙言在走神,又似乎是在思考,溫以馥覺得自己等了很久,掐緊的指尖一點點松懈,心也跟著一點點沉墜。</p>
還沒等到他開口,卻先等到一道突兀的手機鈴聲。</p>
祁宙言從西褲兜里掏出手機,很快起身離座,邊接聽電話邊步態(tài)沉穩(wěn)地穿過客廳。</p>
溫以馥眼睫顫了顫,眸掀睫看過去。</p>
男人挺拔身姿走到落地窗前,單手插兜,從容不迫地聽電話,語氣聽不出絲毫情緒波瀾。</p>
“嗯。好,明早,我今晚趕回去.....”</p>
今晚趕回去...</p>
他先前明明說,明早的飛機。</p>
溫以馥心尖酸窒,嘴里發(fā)苦,她收回視線,撿起叉子,挖了口奶油塞進嘴里。</p>
掛斷電話,祁宙言面不改色微攥手機,揣進褲兜,側(cè)身回頭。</p>
隔著偌大客廳,溫以馥正孤零零坐在島臺前小口小口吃蛋糕。</p>
安靜,沉默,又疏離。</p>
他眸中墨色凝結(jié),抬步走回她身邊,搭手撫上她柔軟發(fā)絲親昵揉了揉。</p>
“出了點緊急情況,我今晚不能陪你,先吃完這頓飯,晚點還有時間,我們聊聊�!�</p>
*</p>
兩個人吃,這一桌菜的規(guī)格,算得上饕餮盛宴。</p>
可惜溫以馥沒胃口,根本沒吃多少。</p>
祁宙言倒是正經(jīng)吃了兩碗,看得出他是真餓了,溫以馥做的三菜一湯一半都進了他肚子,倒是專程從御園點的菜基本沒動。</p>
溫以馥看在眼里,不無自嘲地想,不管怎么說,祁宙言是個很稱職的男朋友,換一個男人可能也做不到他這么稱職。</p>
大方,寬容,體貼,還時刻滿足她情緒價值。</p>
除了不想娶她,其他一切都好。</p>
不過她也很稱職,兼顧了寵妃、賢妻和情人的角色,把他方方面面伺候到位了。</p>
這么一看,誰也不虧。</p>
等他放下碗筷,溫以馥安靜坐在那兒等他開口,一點兒扮演賢惠的心情都沒有。</p>
祁宙言看她一眼,起身將碗筷收拾走,但也僅限于塞進洗碗柜。</p>
他走過來兩手架起溫以馥,半推半抱著把人帶進臥室,扶到床邊坐下。</p>
溫以馥冷眼看著,他從床頭柜里翻出一本支票夾。</p>
“你生日,別不高興,填個數(shù)。”</p>
他的手白皙修長,指甲修剪圓潤,像藝術(shù)品,支票夾被這只手襯的既寒酸又廉價。</p>
溫以馥視線定定,眼瞼微紅:</p>
“你說聊聊,就是讓我填個數(shù)?”</p>
祁宙言皺眉,心頭升起一股郁氣。</p>
“別拿結(jié)婚說事,這事不在我計劃里,小咪,別鬧�!�</p>
......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