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“不用，你忙...”</p>
“要去的，溫叔，您跟我客套，我心里會難受。”</p>
聽他語氣認(rèn)真，溫時信頓了頓，也沒多想，只笑著答應(yīng)：</p>
“行，回頭約好了我提前跟你說，別耽誤你正事�！�</p>
“嗯�！背貏C這才笑了。</p>
又說了兩句，兩人才掛斷電話。</p>
金卉如和溫以馥已經(jīng)收拾好行李，母女倆整裝待發(fā)。</p>
“老溫！走不走？”</p>
“走！”</p>
*</p>
溫以馥開車，載著爸媽回景區(qū)。</p>
一家三口在自家民宿住了兩天，正趕上周末，房間供不應(yīng)求。</p>
三月竹林里春筍茂盛，市區(qū)很多人都趁著周末來登山挖筍，也有外地客來游玩兒，周圍的民宿基本都滿房。</p>
客人多，訴求多，溫以馥也跟著忙的團團轉(zhuǎn)，根本沒心思琢磨別的事。</p>
殊不知，燕市這邊，祁宙言已經(jīng)提前結(jié)束工作趕了回來。</p>
飛機落地已是晚上，從機場出來，司機已經(jīng)開車等著。</p>
程集禮將行李遞給司機，轉(zhuǎn)頭詢問：</p>
“祁局，送您回家，還是去...”酒店？</p>
祁宙言立在車邊，面無表情看著手機屏幕，等了一會兒，情緒莫名皺了皺眉。</p>
握著手機垂下手，他隨口問：</p>
“明天會議的事，都交接清楚了？”</p>
“是！會場也都布置好了，參會名單先前已經(jīng)發(fā)過來，我晚點回去核對，應(yīng)該是沒有人缺席�！背碳Y一五一十匯報工作。</p>
祁宙言淡淡嗯了聲，低身坐進(jìn)車?yán)铩?lt;/p>
“回家�！�</p>
程集禮連忙替他關(guān)上車門，又快步繞過車頭，開門上車。</p>
漆黑紅旗車駛?cè)胲嚵�，車�?nèi)沉寂無聲。</p>
程集禮悄悄瞥眼后視鏡。</p>
車座后的上司面沉如水，骨節(jié)修長冷白的手捏著手機心不在焉地打轉(zhuǎn)，手機轉(zhuǎn)一圈兒，就在長腿交疊的膝頭磕一下。</p>
整個人周身氣壓莫名沉郁。</p>
猶豫半天，憑借五年來練就的察言觀色，直覺告訴程集禮，這個時候什么都別問。</p>
他把嘴角抿緊，默默挪開視線，不敢吱聲。</p>
三十九分鐘后，車子開進(jìn)‘萬合名著’地下停車場。</p>
程集禮迅速開門下車，暗舒口氣，手腳麻利的從后備箱取出行李。</p>
再一抬眼，祁局人已經(jīng)邁著長腿朝電梯廳走去。</p>
程集禮拖著行李箱，只好硬著頭皮跟上去，先一步伸手按下電梯，而后支支吾吾地做最后試探。</p>
“祁局，那您先回去休息，沒有別的交代，我先去會場那邊，做最后確認(rèn)...？”</p>
金色光潔的電梯門倒映出祁宙言修眉冷眸的臉，他淡淡開口。</p>
“等等，有件事要你辦�！�</p>
程集禮咽了下口水，心徹底死了。</p>
“...是�！�</p>
電梯門打開，兩人先后邁進(jìn)去。</p>
大約是晚上吃飯的時間，中途一層沒停，直達(dá)9樓電梯門打開。</p>
祁宙言先邁出去，感應(yīng)燈瞬間亮起來，他面部輪廓稍稍軟化，神色溫和刷臉開門。</p>
‘滴滴咔’</p>
門一打開，玄關(guān)燈便應(yīng)聲而亮。</p>
他邁進(jìn)門，腳踩在正紅色入戶地毯上，正欲開鞋柜換鞋，目光觸及凌亂丟在地上的白色皮質(zhì)拖鞋后頓住。</p>
程集禮立在門口，弓著背把行李箱推進(jìn)來，站直身時下意識掃了眼屋里。</p>
客廳里黑著燈，看樣子沒人在。</p>
剛想說一句‘溫小姐還沒下班吧’，話到嘴邊卻下意識消聲，鼻翼煽動嗅了嗅，皺眉嘀咕：</p>
“什么味道？”</p>
祁宙言也聞到了，家里的味道很古怪。</p>
平日他回來，開門不是花香就是飯菜香，再要么是梔子花清新劑的香氣，總之永遠(yuǎn)溫馨怡人，呼吸一口就不自覺精神放松。</p>
可今天不一樣。</p>
空氣里的味道，又酸又悶，像是...——餿飯。</p>
程集禮還沒察覺他臉色隱隱黑沉，他已經(jīng)下意識走進(jìn)去查看，順手打開了客廳大燈。</p>
水晶燈光線暖黃璀璨，將整間房子徹底照亮。</p>
程集禮走到客廳跟餐廳中間，聞著味道一轉(zhuǎn)頭，眼睛瞬間不受控的睜圓了。</p>
悔意潮水般涌上心頭，他眼角肌肉抽了抽，僵著脖子一頓一頓轉(zhuǎn)頭看向祁宙言。</p>
看清他陰沉沉的臉色，腦子思緒飛轉(zhuǎn)急中生智，程集禮磕磕巴巴道：</p>
“祁，祁局，我這就收拾��！”</p>
祁宙言胸膛起伏一瞬，鞋也不換了，邁著長腿三步五步走到餐廳。</p>
視線定在島臺上，看到滿桌飯菜上供一樣擺在那兒，連每盤菜的位子都沒挪動過，還跟他離開前一樣。</p>
而島臺邊沿的那束玫瑰花，已經(jīng)缺水干枯，蔫兒拉吧唧被晾在那兒。</p>
程集禮正手忙腳亂的忙活著，將悶餿的飯菜一盤盤倒進(jìn)垃圾桶，盤子一個個摞起來。</p>
祁宙言立在島臺邊，垂眼睨著蔫兒掉的玫瑰花，神色晦暗情緒不明。</p>
他站了片刻，轉(zhuǎn)身大步朝主臥走去。</p>
程集禮被不祥的預(yù)感籠罩，緊張到手抖，一邊收拾，一邊管不住眼睛直往主臥的方向瞥。</p>
祁局有潔癖溫以馥是最清楚不過的！</p>
估計他現(xiàn)在覺得整棟房子都臟了吧？！</p>
蒼天爺！這兩人到底是在鬧什么�。≈诞�(dāng)溫以馥這么不管不顧惡心人...</p>
他實在冤枉溫以馥了。</p>
她離開的時候，哪還有心情考慮祁宙言有沒有潔癖？</p>
程集禮慌得一批，任勞任怨的準(zhǔn)備將餐盤挨個兒塞進(jìn)洗碗柜，然而洗碗柜一拉開，一股嗆人的異味兒瞬間撲面而來，差點兒沒把他熏吐。</p>
臉色鐵青地捏著鼻子低頭一看。</p>
好家伙！洗碗柜里還有臟碗！都已經(jīng)要捂發(fā)霉了！</p>
程集禮惡心到幾欲作嘔，面色灰敗地伸出一根手指，將柜門抵上。</p>
完全沒有再收拾的必要。</p>
照祁局的性格，這整個島臺都得拆了丟掉！</p>
*</p>
此時主臥里，靜的悄無聲息。</p>
祁宙言立在衣帽間里，看著柜門大敞的衣柜和保險柜，保險柜里空空如也。</p>
垂下眼，再看手里的支票夾，最上面一張龍飛鳳舞的填著一串?dāng)?shù)字，五后面六個零。</p>
5000000。</p>
他眼簾輕微煽動，眼里濃墨流淌，心頭無端冒起一股怒焰，捏著支票夾的手捏緊到甲蓋泛白。</p>
——五百萬，五年。</p>
呵。</p>
長能耐了。</p>
虧得他趕回來的路上，都想著她一向乖順，是頭一回鬧脾氣，打算回來后好好哄哄她，回京里的事再解釋一下。</p>
溫以馥不是不通情達(dá)理的人，她離不開他，解釋后一定會理解他。</p>
合著，倒是他太慣著她了......</p>
強壓下胸腔里橫沖直撞的怒火，祁宙言掏出手機，翻開通訊錄，又翻開溫以馥的聊天窗口。</p>
兩人最后的聯(lián)系，還在她生日那天。</p>
這幾天她不止一個字都沒問，竟然還跟他玩兒離家出走！</p>
越看越壓不住火，拇指‘啪啪啪’敲擊屏幕。</p>
你在哪兒...</p>
指尖一頓，嗒嗒嗒刪除，又重新輸入：</p>
你要上天！</p>
拇指移到發(fā)送鍵，又頓住，少頃，重新把編輯的字嗒嗒嗒刪空。</p>
祁宙言瞳色暗不見光，直接按滅鎖屏，將手機揣進(jìn)褲兜。</p>
壞習(xí)慣，不能縱容她。</p>
該讓她長長記性。</p>
有本事離家出走，最好有本事別回來！</p>
......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