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“三弟四弟!”</p>
顧盼娣又急又氣,“你們說!”</p>
顧三狗結(jié)巴,半天在一個“是”字上打轉(zhuǎn)轉(zhuǎn),看著就著急。</p>
顧四牛的反應(yīng)更呆,好像沒聽到,低著頭,只用手指在地上畫圈�?催@情形,宋雪見心里又是一咯噔,前世在孤兒院見過有問題的孩子,難道老四也是?</p>
“進去再說�!�</p>
示意老二拎提籃,她攙扶暈乎的老大進屋。</p>
一進去,宋雪見驚呆——</p>
除開搭在東側(cè)的灶屋,茅草屋統(tǒng)共兩間房,一間正屋,一間睡房,一上午,全被顧引娣帶老三老四收拾出來,蛛網(wǎng)打了,瘸腿桌凳擺了,發(fā)霉的破爛不見了……</p>
古代的娃娃們,干活效率這么高的嗎?</p>
她悄悄轉(zhuǎn)身,在系統(tǒng)解鎖祛瘀消腫的活絡(luò)油。</p>
活絡(luò)油要6文,余額還有90文。</p>
“娘……”</p>
“你頭暈,坐,我替你揉點藥油。”</p>
小姑娘的額腫得比壽星公還高,看著都疼。被打成這樣,還不想說出是誰,可見她是任人搓圓捏癟的性子,從前又過的什么日子。</p>
想了想,宋雪見溫和道,“屋子收拾得這么快、這么好,一上午沒歇口氣吧?”</p>
“我不用歇氣。”</p>
藥油味道嗆鼻。</p>
被娘一揉,額頭似乎好多了。</p>
顧引娣內(nèi)疚囁嚅,“就是太旱,谷子沒得,也沒稻草,我想……”</p>
“你想拔些干草鋪床?”</p>
“是,娘覺得行嗎?”</p>
“當(dāng)然行�!�</p>
反正都是草,現(xiàn)在不講究。</p>
宋雪見循循善誘,“你的想法非常好,屋外的草拔了再撿一撿,不僅方便后面出入,還能鋪床,一舉兩得。你手腳麻利,不可能拔著草無故摔一跤,肯定是有人故意的突然的砸你,那人是拿石頭砸的嗎?”</p>
“是……”</p>
顧盼娣伶俐,都沒得到過原主的肯定和褒獎。</p>
何況鵪鶉似的顧引娣?</p>
她沉浸在娘春風(fēng)般溫柔的口吻中,下意識張口。</p>
下一秒立刻搖頭,“不是,娘,我是摔……”</p>
“阿姐!”</p>
顧盼娣又嚷,“你怕什么?說��!”</p>
“別嚷嚷,她這會兒暈�!�</p>
宋雪見也覺得老大的性格太包子,想著今天必須給她打個樣,“你不想說沒關(guān)系,我猜猜。是苗寡婦家的宋二斗,對嗎?”那小子張嘴強盜閉嘴強盜,下山回家經(jīng)過此處,看老大哼哧哼哧拔草,惡意砸人的可能性不小。</p>
“……”</p>
顧引娣干涸的嘴張了張。</p>
還是不說。</p>
之所以被砸暈,應(yīng)該是自己一上午忙得團團轉(zhuǎn),太累。現(xiàn)在醒來,只一點點頭暈,眼角血痕摸著也不大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。苗寡婦有四個兒子,尤其大兒子宋大斗壯實,牛犢子一樣充滿蠻勁,不能給娘惹麻煩。</p>
而且,這事也怨她。</p>
拔草太投入,沒防著……</p>
看顧引娣這樣,宋雪見還有什么不明白?</p>
她騰地站起!</p>
“老二老三,收好雞蛋,撿一籃子石頭送到苗寡婦家�!�</p>
“老大,跟我走�!�</p>
“娘,不要去,宋大……”</p>
“甭管誰,敢砸我閨女,我都得找他算賬!”</p>
宋雪見不由分說拉起顧引娣就朝外走,同時利用剩下一個解鎖機會,花8文買了把最便宜的菜刀,一手拎刀一手拉人,飛快往村頭奔。</p>
臨近晌午,村里三三兩兩到處是干活的村民,還有不少進山的婦人孩子們歸家,看她這樣,一個個目瞪口呆。</p>
“這不是嫁去顧家村的雪大丫嗎?”</p>
有挎著提籃的老婦認(rèn)出她,“咋從鬼屋出來吶?”</p>
“女娃是她的大丫頭吧?”</p>
“可不是?這架勢,要去干啥?”</p>
“老天爺喲,她還拎刀!快瞅瞅去!”</p>
“快,快叫你多田叔!”</p>
日上中天。</p>
“娘,算了吧。”</p>
眼看要到村頭,顧引娣急得直哭。</p>
“我沒事,別去了�!�</p>
“娘要生氣,打我罵我都成。”</p>
“宋大斗力大如牛,娘不是他對手,我們是借住,娘……娘……”</p>
一間碼著柴禾的茅草屋出現(xiàn)在眼前。</p>
后面看熱鬧的人越跟越多。</p>
顧引娣說什么也不肯進籬笆,使出吃奶的勁拽住宋雪見胳膊。</p>
她怕娘在宋大斗手上吃虧,更怕她們被趕出宋家村。若是那樣,她們?nèi)ツ睦锫淠_?到時,娘恐怕會比現(xiàn)在更生氣、更抓狂。</p>
被砸個包不算啥,忍一忍就過去了。</p>
看她幾乎跪去地上,宋雪見既惱火又悲哀。</p>
“你起來�!�</p>
“娘……”</p>
“你給我起來!”</p>
宋雪見冷了臉,“我知道你怕什么,無非怕我們被趕出鬼屋、沒地方可去。正好鄉(xiāng)親們都在,我一并說一句,我們娘倆五人住鬼屋,是堂堂正正跟里正伯租的,誰不信,可以去問里正伯!”</p>
“雪丫頭,你為啥要租鬼屋住?”</p>
“里正為人公道,那必然是租的�!�</p>
“租鬼屋就租鬼屋,你來苗寡婦家干啥?”</p>
“兩位嬸子問得好!”</p>
門口鬧哄哄,茅屋還沒出來人。</p>
可見苗寡婦和宋大斗不在。</p>
宋二斗在不在不重要,搶占輿論再說。</p>
“為啥要住鬼屋?因為顧青山和我鬧掰了,從此我?guī)迒芜^!”</p>
“為啥要來苗寡婦家?各位叔伯嬸嬸都看看,看我家老大這腫得老高的額頭,她好好在屋前拔草,宋二斗突然拿石頭砸她,要不我們回去及時,說不定……人都沒了!”</p>
“嚯,好大的包!”</p>
“是二斗那混小子干得出來的事!”</p>
“什么叫單過?雪……雪大丫被顧秀才休了?”</p>
“是不是孩子間玩耍打鬧��?”</p>
七嘴八舌的議論幾乎要把人淹沒。</p>
“我們娘倆昨晚才回,除開里正伯,連人都沒見過幾個,根本不存在什么孩子間的玩耍打鬧!宋二斗就是故意的!我家老大現(xiàn)在還暈得走不動道,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,我今天肯定要宋二斗償命!”</p>
說著,宋雪見唰唰揮舞菜刀。</p>
“哪個王八犢子?來我屋前頭耍賴!”</p>
一道粗沉女音在左后方響起。</p>
是背著背簍的苗寡婦同兒子宋大斗回來了。</p>
娘倆都是高壯體格。</p>
走到跟前,仿佛兩座小山。</p>
“原來是隔壁村的秀才娘子!”</p>
“不在家伺候秀才老爺,來我屋干什么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