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    所謂行家一出手，就知有沒有，那人見張玄度反應如此之快，臉上得意的神色立即一收，露出一絲凝重，手中長刀內卷，貼著棍身削切過來，若是這招得手，張玄度十根手指立即不保。</p>

    沒想到張玄度卻是雙手一松，任由木棍落地，身子同樣貼著刀身往前，跟著一拳轟向對方小腹，這一拳竟然隱隱帶著一絲風雷之聲，又快又急。</p>

    那人根本沒想到張玄度居然會有如此身手，臉色不由大變，不過此時他身子已經(jīng)前傾，變招再也來不及，被一拳直接轟中，腹間的鐵質獸頭都被一拳轟得破碎。</p>

    如此大力擊中腹部，那人被打得不由自主身子一弓，張玄度順勢右膝一抬，一個膝撞，狠狠撞在其面部，那人頓覺眼前一黑，身子被撞得往后一仰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，又是一記鞭腿跟著抽在其胸膛，其整個人被臨空抽飛，背部狠狠撞在后面的墻上，墻壁受此大力一撞，頓時生出如蛛網(wǎng)一般的裂痕。</p>

    那人從墻壁上滑落，一口口鮮血噴出，鮮血中還帶著內臟的碎末，此時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，歪著腦袋斜眼看著張玄度，眼中充滿了不甘與不解，再看時，已經(jīng)是進氣少，出氣多，眼看是不能活了。</p>

    張玄度上前幾步，從地上撿起“破軍刀”，在刀身上屈指一彈，發(fā)出一聲清澈的輕響。</p>

    聽得聲響，張玄度由衷贊了一聲：“好刀�！�</p>

    說完轉頭看了那位斜坐在地上已經(jīng)氣絕的鑾衛(wèi)司小旗，嘴角一挑，語帶輕蔑道：“就這手藝，還奉旨緝拿逃犯？”</p>

    從動手到結束，也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，旁邊的伙計看得目瞪口呆，不由楞在當場，只覺雙腿癱軟，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。</p>

    這位鑾衛(wèi)司大人，居然會敗在一個半大小子手上，而且還是敗得這么快，連幾招都沒有撐下來，這怎么可能？</p>

    張玄度聽到響動，轉頭看了過來，眼神冰冷不帶任何表情，那伙計抬眼一看，眼神一接觸，身子立即如篩糠一般，渾身抖個不停。</p>

    這小子連鑾衛(wèi)司的大人都敢殺，自己這告密的小嘍啰，豈還有活路？</p>

    這伙計在玄極殿這分號混跡多年，也算是見過世面，特別是那些被通緝的亡命之徒，他自己都親手送進去不少，正因為這樣，他才更加感到絕望跟害怕。</p>

    這個看似尋常的半大孩子，身上有一股“氣”。</p>

    大街上走著的小混混，經(jīng)常欺負老百姓，打架斗毆，身上都會有一股孽氣，若是殺過人，這股孽氣就變成了殺氣，一般人看了就會感到害怕，會繞著路走，而對于修行的高手，這股氣自然更濃，只是隨著修為越深，殺氣越會收斂，最后返璞歸真，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來。</p>

    果然對方走了過來，跟著冰寒的刀身架在了肩膀上：“是你告的密？”</p>

    伙計一聽，連想都沒想，立即哀求道：“小爺，饒命......，饒命啊，小的上有八十歲老母，下有......�！�</p>

    話還沒說完，張玄度一把厲聲打斷道：“饒命？你向鑾衛(wèi)司告密的時候，可曾想過饒我一命？”</p>

    伙計聽了，卻是無言以對，低眼看著脖子上雪亮的刀鋒，知道這次逃不過了，臉色頓時蒼白如死人，下一刻只覺得褲襠一熱，卻是被嚇得失禁了。</p>

    張玄度看了，心頭更是一陣惡心，手腕一抖，正要了結了他，突然耳邊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：“阿玄，快走�！�</p>

    張玄度一聽，轉頭往后看了一眼，毫不猶豫地將手中長刀一丟，轉身就往后面的山林方向跑去。</p>

    那伙計一見這殺神突然轉身離開，不由長長地出一口氣，身子再也收不住力，軟綿綿地往后就倒，躺在地上，心頭一連地念著阿彌陀佛。</p>

    只是還沒等他念完，耳邊跟著又傳來熟悉的“咻咻”聲，伙計聞聲抬頭看過去，只見十多個鑾衛(wèi)司的人喊叫著沖了過來，一邊跑一邊抬手射出弩箭，其中一支好巧不巧地擦著伙計的鼻尖飛過，嚇得伙計一個激靈，跟著褲襠又是一熱，這要是稍稍再偏一點，這條小命就妥妥地交代在這里了。</p>

    只是還沒等鑾衛(wèi)司的人靠近，前面屋頂突然出現(xiàn)一個人影，雙腳連踢，屋頂上的瓦片彈起，在空中發(fā)出更加刺耳的響聲，往沖過來的人急射而去，這樣的高速，那些鑾衛(wèi)司的小嘍啰根本就無法閃避，身前頓時爆出一團血霧，身子被直接洞穿。</p>

    一時漫天的血腥味傳來，周邊來往的人群本就是躲避三舍，現(xiàn)在一看鑾衛(wèi)司的人被殺，頓時嚇得高聲尖叫，四散逃竄。</p>

    那人影見了，趁機落入人群中，幾個閃躲，跟著消失不見。</p>

    片刻后，大量的捕快出現(xiàn)，只是被追捕的這兩個，連鑾衛(wèi)司的人都敢殺，這就已經(jīng)不是一般的亡命之徒了，這些捕快混跡江湖多年，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，也只是做做抓捕的樣子，更多的是疏散人群，保護現(xiàn)場，等著上面的人過來。</p>

    伙計見了，知道不能再呆下去了，就憑是此事的直接參與者，就絕對逃不了一場官司，就算最后無罪釋放，但現(xiàn)在死了這么多鑾衛(wèi)司的大人，想很快就出來，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。</p>

    想到這里，伙計身上一下來了力氣，趁著周圍一片混亂，一骨碌爬了起來，往客棧而去。</p>

    只是剛一回到客棧，還沒等喘口氣，就看見掌柜的正背著手站在客棧大門口，伙計一見，心頭不由咯噔一下，但此時已經(jīng)避無可避，只好硬著頭皮上前。</p>

    一走到近前，掌柜的看著他濕漉漉的褲襠，眼中閃過一絲異樣，語氣卻是和藹道：“先去換身衣服，換好衣服后就到后廚幫忙，明日過節(jié)，今晚早點打烊，大伙一起好好喝點�！�</p>

    伙計聽了，連忙一點頭，聲都不敢吭，側著身子進了客棧。</p>

    晚上，客棧后廚擺了一大桌酒菜，掌柜的率先入座，等眾人坐好，一端酒碗道：“明日清明，老規(guī)矩，放假三天�！�</p>

    眾人聽了，轟然一應，同時舉起酒碗共飲一碗。</p>

    那伙計白日里受了不小的驚嚇，心里又擔憂著后面會不會吃官司，一時心情焦慮，一直悶頭喝酒，很快幾碗下去，開始暈暈乎乎了。</p>

    掌柜的見了，突然對那伙計道：“小五，你跟我?guī)啄炅?”</p>

    小五聞言，抬頭看了掌柜的一眼，大著舌頭道：“三年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掌柜的聽了，微一點頭道：“平日里，我都會跟你們講客棧的規(guī)矩，我們這山南客棧雖小，但也是嫡屬于玄極殿，玄極殿是開門做生意，不管什么人，亡命之徒也好，朝廷欽犯也罷，只要進了這個門，就是我們的主顧，是衣食父母，我們只管接生意，不管對錯�！�</p>

    說完一頓，停頓片刻后接著道：“以前你用玄極殿的消息，去跟鑾衛(wèi)司的人告密，抓了些亡命之徒，這事雖然做的不地道，但畢竟是在客棧外，我也就睜只眼閉只眼，但這次卻是在客棧內，你告密了我們的主顧，這就壞了規(guī)矩。</p>

    玄極殿講信譽，更加講規(guī)矩，若是連主顧都賣，傳揚出去，那以后誰還跟我們做生意?不跟我們做生意，這么多兄弟們吃什么，用什么?”</p>

    小五一聽自己以前做的事掌柜的都知道，立即驚出一身冷汗，先前的醉意也清醒了幾分，連忙站起身來，對掌柜的一連鞠躬道：“掌柜的，我錯了，我以后一定會改，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掌柜的聽了，端著酒碗起身走到小五身邊，右手拍了拍他肩膀，輕輕一按，小五受不住力，一屁股坐在板凳上，掌柜的見了，右手也不收回，在其肩膀上慢慢滑過，語氣透露著一絲深寒緩緩道：“有些錯誤可以改，但有些錯誤卻是無法再改�！�</p>

    小五聞言，立即覺察到不對，剛想站起身來，肩膀上那只大手已經(jīng)摸上了后脖頸，如鐵箍一般卡住，跟著一用力，只聽“咔嚓”一聲輕響，小五腦袋詭異般歪向一邊，瞪得老大的眼珠中還帶著滿滿的驚恐。</p>

    掌柜的見了，將碗中的酒倒在小五身上，搖了搖頭道：“你倒是會選日子，正好明日就是清明，今晚就送你一程�！�</p>

    說完一松手，小五尸身立即軟綿綿倒在地上，掌柜的低頭再看了一眼，跟著左右吩咐道：“老規(guī)矩，麻利點。”</p>

    桌邊的其他伙計聽了，面無表情地同時起身，將地上的尸體抬起，往外而去。</p>

    只有極少在這山南客棧的老伙計才知道，這位掌柜可不是簡單人物，手上人命不在少數(shù)，否則也不能成為此處分號的主事，不過是年紀大了，不再打打殺殺，開始講究人情世故，和氣生財，學著其他生意人，修身養(yǎng)性，這才養(yǎng)出了幾分慈眉善目。</p>

    只是這一幕，此時一心逃命的張玄度卻是不清楚，像白日里這樣的被追殺，自他能記事以來，不知道經(jīng)歷過多少次，唯一的區(qū)別就是后面的尾巴里面有沒有高手，按師父的話來說，就是完全賭人品，不過這一大一小的人品好像并不怎么樣，其中好幾次都是命懸一線，差點小命不保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