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死了,還怨她?(2118字)
沈晚輕輕擊掌。</p>
殿外立刻押進幾個五花大綁的商人,為首的赫然是曾在北狄王庭當差的胡商。</p>
趙福全捧上一疊密信,最上面那封還是衛(wèi)琮的親筆字寫就,明晃晃的要挾對方給錢。</p>
“現(xiàn)在,”沈晚看向面如死灰的周太后,“太后還要說哀家陷害他么?”</p>
周太后踉蹌后退,撞翻了不知是誰的案幾。</p>
果盤砸在地上,鮮紅的荔枝滾到周太后腳邊。</p>
她盯著那顆荔枝——這是嶺南八百里加急送來的貢品,而衛(wèi)琮這次貪墨的軍糧,本該送去的就是嶺南駐軍。</p>
“母后容稟!”她突然跪下,重重叩首,“琮兒年輕不懂事,定是被奸人蠱惑……兒媳定好好教導(dǎo)他,不會讓他再犯錯!”</p>
沈晚彎腰拾起荔枝,指尖稍一用力,晶瑩果肉便擠出殼來:“年輕?他只比皇上大兩歲�!�</p>
她將爛掉的果肉扔回周太后跟前:“太后若真疼弟弟,不如想想怎么跟邊關(guān)將士交代?”</p>
裴硯卿突然拔劍。</p>
“皇上!”錚然聲中,周太后猛然回頭,撲上去抱住他的腿,“你不能……那是你舅舅,你外祖母現(xiàn)在唯一的兒子�。 �</p>
劍尖在衛(wèi)琮咽喉前半寸停住。</p>
少年帝王的手抖得厲害,最終頹然垂劍:“革除衛(wèi)琮一切職務(wù),流放嶺南�!�</p>
他看向沈晚,眼中帶著最后一絲倔強和恨意:“皇祖母滿意了?”</p>
沈晚看著這個曾賜她鴆酒的孫子,忽然覺得意興闌珊。</p>
她轉(zhuǎn)身走向殿外,漫不經(jīng)心道:“皇上自己的舅舅,自己處置便是�!�</p>
身后傳來周太后撕心裂肺的哭喊:“皇上,饒過琮兒這一次吧!那可是你親舅舅,傷害長輩,天打雷劈啊!”</p>
沈晚腳步未停。</p>
天打雷劈?那裴硯卿早就該死了。</p>
檐外風雪愈急,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,看它在掌心化成水痕。</p>
明日此時,衛(wèi)琮“暴斃”的消息就該傳來了——裴玉瑾做了什么他自己知道,怎么可能讓這個活口抵達嶺南?</p>
“主子�!遍h月為她披上狐裘,“趙德福從衛(wèi)琮私院找到幾個孩子……已經(jīng)送進大院里了�!�</p>
沈晚輕輕點頭,抬眸望向灰蒙蒙的天際。</p>
要變天了。</p>
但她這次,有的是耐心陪他們慢慢玩。</p>
衛(wèi)琮“病逝”的消息傳回宮中后,周太后直接病倒,不能上朝,也不愿見人。</p>
“皇上也不來請主子去垂簾聽政,反而直接罷朝了……”</p>
閔月不解的與趙福全嘀咕著,“這讓外人看到,還以為……”</p>
“想那么多做什么?皇上不說了么,馬上過年,一時又無要緊事,便先暫停早朝了。其余政事,便由六部和內(nèi)閣直接回稟給皇上�!壁w福全低聲說道。</p>
閔月抿唇,到底還是不忿:“太后娘娘病倒,皇上去探望了整整一個上午,出來之后不僅對周、衛(wèi)兩家多加安撫,連那衛(wèi)琮都又被追封了個什么忠義侯,真是……”</p>
這次趙福全也無話可說了。</p>
從未聽說過,誰因犯罪被流放,結(jié)果在流放路上死了,還能追封個侯爺?shù)�,簡直莫名其妙�?lt;/p>
“皇上許久沒來慈寧宮了�!遍h月又道。</p>
趙福全看到院子里有人走過來,連忙示意閔月別說了。</p>
“趙爺爺,是北疆的戰(zhàn)報……”小太監(jiān)小心翼翼遞過來蓋著火漆章的密信,又擦擦汗,討好道,“小的一拿到,就連忙給爺爺送來了�!�</p>
“有心了。”趙福全毫不吝嗇,掏出一串兒銅錢塞到小太監(jiān)手里,“拿去喝茶�!�</p>
“哎喲,這哪里使得!”小太監(jiān)笑的見牙不見眼,飛快的將銅錢收好。</p>
那邊,閔月已經(jīng)命佩蘭送了點心過來,又請小太監(jiān)先去茶房休息,以免等會兒太皇太后有話要問。</p>
殿中,沈晚午歇才醒,聽說有戰(zhàn)報進宮,便連忙坐起身來。</p>
“奴婢服侍娘娘起身�!遍h月連忙說道。</p>
沈晚擺擺手,先細細看了片刻那火漆印章,這才繼續(xù)去讀信中的內(nèi)容。</p>
片刻之后,她抬起頭來,面上卻是一個輕松的笑容。</p>
“是有好消息?”閔月見她這般,便連忙問道。</p>
沈晚頷首,一邊起身一邊道:“這次隨裴玉昌一起過去的軍糧已經(jīng)到了,他們總算也能過個飽年�!�</p>
“那便好�!遍h月和趙福全齊齊松了口氣。</p>
沒有人問裴玉昌怎么樣了,他求仁得仁,應(yīng)無遺憾。</p>
沈晚隨意披了個衣服,接過閔月遞過來的溫水又道:“只是怕,近期還會有一場大戰(zhàn)……”</p>
那北狄人最惡心,他們沒有春節(jié)的傳統(tǒng),卻總掐著這般萬家團圓的好日子,不是偷襲就是突襲,讓人無法安心過個好年。</p>
幾人正說著,外面?zhèn)鱽硪魂囙须s聲,竟是裴硯卿過來了。</p>
他身后,還跟著裴玉瑾。</p>
“給皇祖母請安�!迸岢幥淇谥羞@般說著,語氣卻冷淡的很。</p>
還不如裴玉瑾虛偽的一個行禮。</p>
沈晚瞧著二兒子那春風得意的樣子,便覺得好笑,也沒有率先開口說話。</p>
到底裴硯卿最年輕,憋不住先問道:“皇祖母剛剛在看北疆的戰(zhàn)報?”</p>
沈晚微微挑眉:“怎么?”</p>
“皇祖母也應(yīng)知道規(guī)程,北疆戰(zhàn)報應(yīng)送到刑部,然后送呈到乾清宮……”裴硯卿不悅道。</p>
沈晚頷首:“確實應(yīng)該如此�!�</p>
“那……”</p>
“不過,哀家這里的,是一封家書�!鄙蛲硇Φ�,“哀家弟弟寫給哀家的家書而已,怎么了,皇帝,哀家的家書也要你先看?”</p>
裴硯卿萬萬沒想到沈晚會這般說,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。</p>
裴玉瑾卻溫聲笑道:“母后又在開玩笑。這封‘家書’,卻是走了戰(zhàn)報的路線,也是快馬送進宮的,那火漆章還是北疆軍的符號……”</p>
簡而言之,不是家書,而是戰(zhàn)報。</p>
沈晚斜斜看他一眼:“你怎知曉?”</p>
“兒臣也是猜測。”裴玉瑾垂了眉眼,眸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。</p>
那信,或者戰(zhàn)報,他看不看到都無妨,卻是要借機讓裴硯卿對沈晚越發(fā)不滿而已。</p>
而且……</p>
裴硯卿果然沉不住氣,直接開口道:“那朕也是皇祖母的家人,家書為何不能看?”</p>
“喔�!鄙蛲砻嫔渤亮讼聛恚盎实�,你便是這般孝心的嗎?”</p>
“母慈,則子孝�!迸岢幥湟部粗蛲�,眼眶逐漸紅起來,“朕不過是因為母后傷心,給衛(wèi)家賞了些東西,皇祖母為何就急不可耐的命人去找衛(wèi)家的麻煩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