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余二捂著臉，驚懼交加，妻女的性子他清楚，是絕不會偷東西的，可老娘又逼著他休妻，他實在是不知該怎么辦了，只能抱著張氏的腿大聲哭求。</p>
余杏看著便宜爹那窩囊樣，氣不打一處來，可也能理解，在封建的古代，孝字大過天，晚輩是萬萬不敢違逆長輩的。</p>
她深吸一口氣，壓下心中怒火，走到老余頭面前跪下，暗中掐了自己一把，淚眼婆娑道：“爺爺，奶奶說我和我娘偷東西，孫女著實冤枉，我娘這些年辛苦操持家務(wù)，侍奉您二老也是盡心盡力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！”</p>
“奶奶要是休了我娘，我娘就只有死路一條了。爺爺，我生了怪病，不敢回家，怕過了病氣給家里人，所以就想著拿家里的陶罐在破廟煎藥�！�</p>
“孫女雖然沒用，也想治好病，將來好回報您和奶奶的撫育之恩，我如今雖沒什么大本事，可我如今會認(rèn)草藥了，今兒去鎮(zhèn)上賣草藥，得了三文錢�！�</p>
“孫女舍不得花，這錢爺爺拿去給大堂哥念書，您和奶奶也能少幾分辛苦�！�</p>
余杏說著，便從腰間摸出三文錢來。</p>
方才那些話都不是余杏的真心話，她倒是讓蘇氏脫離余家，可女子被休可不是什么好事，蘇氏從小被三從四德教育著長大，自己也未必愿意離開余家。</p>
還有她那個便宜爹，向來就是個愚孝的，一時半會兒真下不定決心分家，這事還得徐徐圖之。</p>
所以，她只能拿出點兒好處，希望老余頭能看在她還有點用的份兒上，能對她和她娘網(wǎng)開一面。</p>
張氏一看那那個銅板，立刻眼冒綠光，劈手便奪了過來，死瞪著余杏：“這錢是你賣草藥得的？不是偷的？”</p>
先前聽她說賣草藥能掙錢，張氏還不信，如今見著實打?qū)嵉你~板，既驚訝又懷疑是余杏偷的。</p>
老余頭等人也面露訝色，他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，一年到頭打了糧食勉強能糊口，收成好的時候，能買上些許，可那些錢都是張氏把管著，其余人手里輕易摸不著半個子兒。</p>
二妮更是嫉妒得要命，難怪她一整天都沒見著三妮，原來是偷偷去鎮(zhèn)上賣草藥了。</p>
老余抽了口旱煙，低頭看著跪在他腳邊，哭得凄慘的孫女，心中也盤算開了，他大孫子是家里唯一的讀書人，將來還指望他考中功名光耀門楣呢。</p>
三妮平時看著不聲不響，沒想到也是個孝順的，知道幫襯她大堂哥念書，不像老婆子和老三，總覺得讀書費錢，還幾次三番勸他別供大孫子讀書了，真是鼠目寸光，還不如個小女娃懂事。</p>
老余頭沉吟半晌，定定看著張氏：“孩他娘，三妮是個孝順的，往日也是老老實實的，想來也不是故意拿這陶罐，如今陶罐也拿回來了，便算了。老二和老二媳婦起來吧！”</p>
一個“拿”字，表明他是相信余杏沒偷東西了。</p>
張氏一臉不可置信，沒想到向來不管家長里短的丈夫，居然會被三妮這個小丫頭三言兩語說動，還當(dāng)著一眾小輩的面駁了她的話，心下窩火。</p>
余杏松了口氣，知道眼下這關(guān)算是過了，一家三口立刻感恩戴德地道謝，互相攙扶著起身。</p>
二妮本以為可以看到三妮被狠狠收拾的慘樣，可沒想到爺爺居然幫她說話，頓時不滿地撅起嘴，再次拱火道：“奶，我看三妮就是拿好聽話哄您呢，我看她采了一大筐草藥，怎么可能只賣了三文錢？”</p>
“奶奶，咱們還是把這破廟搜一遍吧，說不定三妮把多賣的錢藏起來了，而且，她敢偷家了的陶罐，難保不會偷別的東西�！�</p>
余杏臉色一變，目光閃爍地瞟了眼放在角落的背簍。</p>
張氏本就懷疑余杏，見她這模樣，愈發(fā)覺得余杏是藏東西了，大手一揮，便指揮著兒子媳婦們翻找起來。</p>
眼看張氏伸手要去翻那背簍，余杏上前一步，擋在背簍前，低聲哀求道：“奶奶，這背簍里就是一些草藥和野菜，我所有錢都給您了，沒有藏錢，也沒有藏別的東西。”</p>
張氏如鷹般銳利的目光，把余杏從上到下掃了一遍，惡聲惡氣道：“藏沒藏，我看了才知道！”</p>
余杏愈發(fā)緊張，伸手按住背簍，不讓翻，裝可憐道：“奶奶，您別翻！我以后賣草藥的錢都給大堂哥念書，您信我這一回吧！”</p>
二妮看熱鬧不嫌事大，怪模怪樣笑了聲：“哼，你就會說好聽的，就算你賣草藥能掙錢，可就那幾個銅板，都不夠我哥買半張紙�！�</p>
她眼珠一轉(zhuǎn)，惡意道：“你大舅媽不是說有個老光棍愿意花大價錢娶你嗎？你要是愿意嫁，那筆錢說不定可以給我哥交一年束脩呢�！�</p>
余杏眼眸微冷，原本她以為二妮只是愛告狀，可沒想到心思如此惡毒，竟想她往火坑里推，她遲早得找機會教訓(xùn)二妮一頓！</p>
“二堂姐一個大姑娘，口口聲聲嫁娶啊彩禮的，莫不是二堂姐有了心儀之人，想早早嫁出去了？”余杏涼涼刺了句。</p>
二妮臉色通紅，張口要反駁，又聽余杏對老余頭道：“爺爺，既然奶奶非要看，那就看吧，反正我清清白白，什么也沒藏！”</p>
“可二堂姐這么污蔑我，我著實心寒，若是什么都沒翻出來，二堂姐得給我道歉�！�</p>
二妮嘴甜，張氏向來疼她，余杏只能求還算公正的老余頭做主。</p>
老余頭方才便覺得三妮懂事，有孝心，不像二妮，只會耍嘴皮子，平時干點活兒也不利索，這讓老余頭很是不喜。</p>
他點頭道：“行，就按你說的做�！�</p>
二妮聽了，心下有些慌，可轉(zhuǎn)念一想，三妮在破廟住了這么多天，要是不偷家里的東西怎么可能活下來。</p>
而且，她在破廟門口頓了一天，一看到三妮回來，就回去告訴張氏了，料她也沒工夫藏東西。</p>
張氏將背簍整個兒倒扣過來，里面全是草藥和少量野菜，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。</p>
二妮不信，伸手在草藥堆里好一陣扒拉，可依舊什么都沒有，她還是不服氣：“奶奶，背簍里沒有，她肯定藏在別的地方了�！�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