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長青街。</p>
清早的街道最為熱鬧，街上行人絡(luò)繹不絕，叫賣聲此起彼伏。</p>
來往人群中不知幾時(shí)混進(jìn)兩個(gè)粉雕玉琢的小團(tuán)子，穿著精致，模樣煞是惹人喜愛，烏黑的眼珠好奇地瞧著街邊商販，引得不少人投來注目。</p>
糯糯還是頭一遭瞞著娘親偷溜出府，這會牽著圓圓的手隱隱浸出濕意，小聲道，“妹妹，我們這樣做，萬一被娘親發(fā)現(xiàn)就遭了�！�</p>
糯糯膽子小，眼眶紅紅的，有些怕，“不然，不然還是回去吧？”</p>
“哥哥不怕�！眻A圓反握住他的手，安撫道，“娘親帶人去找爹爹，根本無暇顧及我們�！�</p>
“難道哥哥不想早點(diǎn)見到爹爹嗎？”</p>
糯糯小手揪著衣角，有些遲疑，“可是……”</p>
話剛開口，遠(yuǎn)遠(yuǎn)瞧見街邊有道人影一晃而過，糯糯咬著唇歪頭看去，黑漆漆的眼眸蹭的亮起，“妹妹，我好像找到爹爹啦~~”</p>
…</p>
“讓開！”</p>
“快讓開！”</p>
熱鬧的街市穿插著幾聲大聲斥責(zé)，馬蹄聲隨之響起，樓淮禮思緒一頓，尋之看去。</p>
一輛馬車疾馳而來，不顧街上人群肆意沖撞。</p>
商販行人神色匆匆四下躲閃，硬是將人擠人的街道騰出空來。</p>
樓淮禮半瞇著眼，隱約瞧著馬車上的標(biāo)志頗為熟悉。</p>
身側(cè)，有行人壓低聲音的低語，“也不知帝姬怎么想的，娶了這么個(gè)人當(dāng)駙馬�！�</p>
“當(dāng)街縱馬行兇，就算是帝姬府也不能這般草菅人命！”</p>
馬車駛離，應(yīng)和聲此伏彼起，“是啊是啊，不顧律法，任其馬車在街上橫沖直撞，這不擺明了想傷及無辜�！�</p>
“聽說一開始定下的是魏家嫡子魏子風(fēng)，若非庶子魏景軒先前在宮宴上使了見不得人的手段，帝姬的駙馬之位，哪輪得到他。”</p>
“庶子就是庶子，上不得臺面�！�</p>
“帝姬如此縱容駙馬，此等行徑，恐難當(dāng)大任也。”</p>
“若日后交予帝姬掌權(quán)，我等又談何有活路可言�！�</p>
有人大膽言之，惹得周圍嘆息連連。</p>
下一瞬，也不知是誰提起當(dāng)朝攝政王，與方才指責(zé)嘆息不同，引得身邊百姓贊許連連。</p>
聽了個(gè)清楚的樓淮禮：“？��！”</p>
什么情況！什么情況！</p>
這個(gè)位面的氣運(yùn)之子是帝姬虞昭沒錯(cuò)啊，魏景軒與她又是命中注定的姻緣。</p>
那他倆成婚，合理啊。</p>
再有，按照他先前看到的‘劇情發(fā)展’，虞昭二人成婚后分明因廣行善舉而備受百姓贊譽(yù)，可如今怎么聽著二人像是成了反派，恨不得人人得而誅之。</p>
反倒是他養(yǎng)的小反派北野九璃深得民心，被百姓連聲稱贊。</p>
不是哥們，這對嗎？</p>
樓淮禮抬手扶額，只覺得眉心突突，頭疼的厲害。</p>
煞筆韓遇白！到底害得他都錯(cuò)過了哪些什么‘重要?jiǎng)∏椤。?lt;/p>
不行不行，他得趕緊找個(gè)地方，打探消息要緊先。</p>
“爹爹！”</p>
忽地，孩童稚嫩的嗓音響起，樓淮禮腳下步子一頓，下一秒腿上猝不防多了個(gè)‘小掛件’。</p>
小團(tuán)子仰著頭，星星眼望著他，“爹爹~”</p>
樓淮禮：“…？”哪家的小孩，怎還大街上隨便認(rèn)爹。</p>
唔~不過仔細(xì)一瞧，這小孩眉眼還真有幾分像他。</p>
他彎下腰，動(dòng)作溫柔將糯糯抱起，耐著性子答，“小家伙，我不是你爹�！�</p>
他兒子有這么大了嗎？</p>
糯糯剛還欣喜的神情陡然落下，那雙與他分外相似的眉眼耷拉著，泛紅的眼眶強(qiáng)忍著淚，小手緊抓著他的衣襟不撒手，執(zhí)拗道，“您就是我爹爹�！�</p>
“和娘親書房里的畫像一模一樣。”</p>
不給樓淮禮回答的機(jī)會，糯糯小手勾著他脖子不撒手，仰著小臉湊上前，跟他貼貼臉。</p>
溫的，是活的爹爹。</p>
糯糯水汪汪的眼睛亮起，鼻子小聲抽搭，嗓音哭兮兮，訴不完的思念。</p>
“爹爹，我和妹妹還有娘親，都好想您�！�</p>
“娘親說爹爹沒有死，糯糯昨天激動(dòng)地一夜都沒睡�！�</p>
“可是，糯糯好不容易才找到爹爹……”</p>
一想到辛辛苦苦找到的爹爹不愿認(rèn)他，糯糯眼底氤氳起一層薄薄水霧。</p>
小手緊緊攥起，仰著頭望他，倔強(qiáng)追問道，“爹爹不愿認(rèn)糯糯，是不是因?yàn)榕磁催�不夠乖…？”</p>
樓淮禮從沒哄過小孩，在哄娃一事上，著實(shí)一竅不通。</p>
他幾度掀了掀唇，垂眸盯著落在手背上的幾滴淚珠，滾燙，灼熱。</p>
喉結(jié)微微滾動(dòng)，只覺得嗓子干澀，左心口處疼的厲害。</p>
心底不忘罵罵咧咧，也不知道是哪個(gè)沒良心的狗男人，連這么乖巧懂事的小寶貝都舍得丟下不管。</p>
要換做是他兒子，他早就捧著星星月亮日日陪著哄著。</p>
哪像孩他爹，噫~身在福中不知�！�</p>
只是不知為何，瞧著小家伙哭哭啼啼的小模樣，樓淮禮抿了抿唇，心底平白泛起絲絲縷縷的疼意。</p>
“糯糯是吧？”樓淮禮抬手為他擦去眼尾的淚花，生硬安撫道，“莫哭�！�</p>
薄唇微掀，他的話說的直白且有理：“你爹不要你，那是他眼瞎。”</p>
糯糯哭聲一止，呆呆抬頭，盯著他的眼睛看，怯怯道，“倒，倒也沒瞎…？”</p>
樓淮禮：“？”</p>
樓淮禮：“！”</p>
他輕咳一聲，當(dāng)即正了神色，糾正道，“是你爹眼瞎，不是我�！�</p>
糯糯眨眨眼，歪頭不解，“可您就是爹爹呀�！�</p>
說完，糯糯怕他不信，還知道扭頭搬救兵，“妹妹快來，你快告訴爹爹，糯糯才沒有認(rèn)錯(cuò)人�！�</p>
妹妹？</p>
樓淮禮眉尾輕揚(yáng)，漫不經(jīng)心抬眸尋之看去，目光觸及的剎那，他只覺呼吸一窒，整個(gè)人無端晃神一瞬。</p>
這張臉，與九璃好生相似——</p>
圓圓靜靜在旁站了許久，她冷著張臉，一雙眸緊盯著樓淮禮，小小的年紀(jì)，不驕不躁。</p>
聽到糯糯的話，也只是淡淡點(diǎn)頭。</p>
不同于糯糯在聽到他否認(rèn)后的急于辯解，她更像是直白的通知，“哥哥沒有認(rèn)錯(cuò)�！�</p>
“您就是爹爹�！�</p>
樓淮禮沒答，只是怔怔望著她，舍不得移開眼。</p>
耳畔好似再一次響起趙金寶說過的話</p>
‘——王府上下徒留下一大兩小相依為命�！�</p>
若依照趙金寶如今的年齡算起，隔了四五年，他那一雙素未謀面的兒女也應(yīng)當(dāng)這般大了吧？</p>
他壓下內(nèi)心悸動(dòng)，嘗試掀了掀唇，一開口喉間干澀難忍，“你娘親是…？”</p>
“祈安，祈愿。”</p>
“回來�！�</p>
話音未落，馬蹄聲響起，涼涼的嗓音遠(yuǎn)遠(yuǎn)傳來，樓淮禮下意識抬首看去，神色一怔。</p>
是她——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