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沈夢瑤正對著銅鏡整理發(fā)簪。</p>
心中仍在反復(fù)揣度剛才秦楚玨在她耳畔說的話。</p>
沈夢瑤心念：這廢太子的話到底什么意思？</p>
難不成，原主是個(gè)游離在皇家兄弟兩人中間的……綠茶？！</p>
想到此處，沈夢瑤重重的將手中發(fā)簪砸在面前的梳妝臺(tái)上。</p>
不行。</p>
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。</p>
明擺著被人戲弄的棋子。</p>
原主到底有沒有腦子，惹誰不好，偏要參與這種帝位紛爭。</p>
是怕自己死的不夠快嗎？</p>
沈家本就家大業(yè)大。</p>
外面不知多少虎視眈眈的人盯著。</p>
皇帝自然是其中一個(gè)。</p>
若說是國庫空虛，漠北將士們的軍餉大多都來自沈家。</p>
而傳聞中的廢太子又曾是戰(zhàn)神的話。</p>
皇帝這一招又是鬧哪樣？</p>
將武力值和財(cái)力值捆在一起。</p>
這明顯是一步險(xiǎn)棋。</p>
秦穆宇到底有什么把柄在手，肯定原主這移動(dòng)銀行一定會(huì)跟秦楚玨這把刀自相殘殺？</p>
門外傳來腳步聲。</p>
沈夢瑤立刻收回思緒。</p>
便聽見丫鬟們捂嘴偷笑的聲音，像細(xì)密的銀針，扎得她耳根發(fā)燙。</p>
兩個(gè)梳洗丫頭進(jìn)門，看到沈夢瑤滿眼憔悴的模樣，笑道：</p>
“家主早，恭喜家主！”</p>
“家主昨夜辛苦，怎的起了這么早？”</p>
“是啊家主，剛才宮里傳了話，說體恤您昨夜洞房，讓您過幾日再進(jìn)宮面圣�！�</p>
那些帶著曖昧笑意的恭賀聲，讓沈夢瑤愈發(fā)心慌。</p>
她強(qiáng)扯出一抹笑，正要開口辯解，</p>
卻見門房連滾帶爬撞進(jìn)月洞門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。</p>
“家主，不好了，桃倌公子打上門了！”</p>
“桃倌公子？誰��？”沈夢瑤眉頭微蹙，滿心疑惑。</p>
門房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，有些尷尬：</p>
“就是您前陣子一直去象姑館找的那個(gè)……小倌兒……”</p>
“什么？！原主睡鴨店，卻要我背鍋？”</p>
沈夢瑤大驚失色，慌聲問道，</p>
“他帶了多少人？”</p>
“就一個(gè)人，但他抱著一件……</p>
一件繡著春宮圖的里衣，說是家主您送給他的定情信物……”</p>
與此同時(shí)，祠堂內(nèi)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檀香味。</p>
秦楚玨跪坐在冰涼的青磚地上，</p>
白紗遮住雙眼，手中攥著一塊臟抹布，</p>
正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地面。</p>
他低垂的眉眼掩住眼底的冷意，像朵任人欺凌的柔弱小白花。</p>
沈嬤嬤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后，</p>
從袖中掏出一把碎裂的白瓷瓦片，不動(dòng)聲色地撒在秦楚玨即將擦拭的路徑上，</p>
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冷笑：</p>
“看我今天不讓你這賤人吃些苦頭！”</p>
秦楚玨仿佛毫無察覺，依然不緊不慢地挪動(dòng)著身子。</p>
那層薄如蟬翼的白紗下，他的眼神仿若清明如鏡，</p>
每一次抹布落下，都精準(zhǔn)地避開了尖銳的陶片。</p>
沈嬤嬤見狀，心中的怒火更盛，</p>
猛地抬起腳，就要朝秦楚玨踹去。</p>
卻不想，她腳下突然一滑，整個(gè)人劈叉摔在了供桌上，發(fā)出一聲悶哼。</p>
秦楚玨捧起一旁的牌位，用袖口輕輕擦拭，</p>
聲音輕柔卻帶著幾分冷意：</p>
“沈嬤嬤當(dāng)心，沈家列祖列宗可不喜歡腌臜氣。”</p>
“下作東西！老身今日就代家主行家法！”</p>
沈嬤嬤惱羞成怒，隨手抄起一根棍子，</p>
惡狠狠地朝著秦楚玨的身上揮去。</p>
秦楚玨不閃不避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，眼底卻是一片森冷。</p>
就在棍子即將落在她身上時(shí)，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</p>
“秦楚玨，救命！外面有個(gè)瘋子要逼我成親！”</p>
沈夢瑤扒著門框，氣喘吁吁地喊道。</p>
秦楚玨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牌位，口吻不緊不慢：</p>
“這不是好事？沈家主不樂意？”</p>
“再廢話，我就把你捆了送他！聽說象姑館的小公子男女通吃！”</p>
秦楚玨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，</p>
突然捂著心口，踉蹌兩步，聲音顫抖道：</p>
“家主，我……我心口疼得厲害，沈嬤嬤見不得我活，</p>
如今恐怕如了她的愿，活不久了……”</p>
說著，竟軟軟倒向沈嬤嬤。</p>
沈嬤嬤下意識(shí)伸手去推，卻不想秦楚玨暗中使力，兩人一同摔倒在地。</p>
混亂中，秦楚玨暗中將沈嬤嬤的頭按進(jìn)香灰堆里，</p>
自己則狼狽地滾到一旁，白紗歪斜，發(fā)絲凌亂，</p>
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。</p>
“沈嬤嬤，何苦如此趕盡殺絕……”</p>
秦楚玨聲音里滿是委屈，可低垂的臉上，卻滿是一絲狡黠的光。</p>
沈夢瑤無語得瞪一眼秦楚玨：</p>
“你演完了嗎？”</p>
秦楚玨沒有再裝，嘆口氣，直接起身，拍了拍白衣上的香灰。</p>
“娘子不喜歡這般情趣？我見京城官員家中的妾室，都是這般哄著他們，他們倒都是樂其所見。”</p>
沈夢瑤被氣笑。</p>
上一世，她執(zhí)行任務(wù)空閑時(shí)，偶爾會(huì)讀幾本小說打發(fā)時(shí)間。</p>
秦楚玨剛才那一出，就算古代人看不明白。</p>
但放在她眼里，活脫脫就是傳聞中的”柳如煙“模樣。</p>
沈夢瑤沖上前，抓住秦楚玨的手腕就往外拽。</p>
“趕緊跟我去解決問題，發(fā)揮你又茶又婊的特征，好好演！”</p>
秦楚玨感受沈夢瑤抓著自己的手，跟著沈夢瑤快步走出祠堂。</p>
沈嬤嬤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，尖聲叫道：</p>
“噯？家主！這賤妾祠堂還沒打掃干凈呢！”</p>
沈夢瑤不回頭，大喊道：</p>
“勞煩沈嬤嬤自己收拾干凈，省的祖宗們不高興，托夢嚇唬你！”</p>
秦楚玨唇角微勾，指尖輕輕一動(dòng)，</p>
一顆細(xì)小的石子如離弦之箭，精準(zhǔn)地砸中沈嬤嬤的膝蓋。</p>
沈嬤嬤慘叫一聲，整個(gè)人臉朝下?lián)溥M(jìn)了香灰里，狼狽不堪。</p>
前院此時(shí)早已亂成一團(tuán)。</p>
桃倌赤腳踩在花壇上，身上纏著沈夢瑤的里衣，作勢要勒死自己。</p>
他哭嚎著，聲音刺耳：</p>
“負(fù)心人！你說要拿八抬大轎接我當(dāng)正頭娘子！</p>
還夸我腰比柳枝軟，轉(zhuǎn)頭就找了個(gè)眼盲心瞎的木頭樁子！</p>
這種刀疤橫生的身子，你也下得去嘴？”</p>
沈夢瑤拉著秦楚玨出來時(shí)，院兒里的家丁丫鬟們自動(dòng)讓開一條通道。</p>
沈夢瑤見自己暴露在桃倌眼前，趕緊躲在秦楚玨身后，踢了踢他的小腿：</p>
“愣著干什么！上��！發(fā)揮你極致演技的時(shí)候到了。”</p>
秦楚玨冷哼一聲：“以前一直以為沈家主的喜好是位高權(quán)重者，</p>
現(xiàn)下看來，你還真是肥瘦不挑。”</p>
沈夢瑤推了秦楚玨一把：“廢什么話，解決了他，你可以跟我提一個(gè)要求，我定滿足你�！�</p>
“當(dāng)真？”</p>
“那是自然！”</p>
秦楚玨戴著白紗，身姿挺拔如松。</p>
他一步步走到桃倌面前，動(dòng)作優(yōu)雅地捻起他腰間的香囊，放在鼻尖輕嗅。</p>
“你干什么？！一個(gè)廢人賤妾，還敢對我動(dòng)手動(dòng)腳？！”</p>
桃倌拽著香囊躲閃。</p>
秦楚玨卻臉色驟變，一把掐住桃倌的脖子，將他整個(gè)人懸空提了起來：</p>
“合歡香混著曼陀羅？象姑館沒教過你，摻毒的情香會(huì)要人命？！”</p>
說罷，他毫不留情地將桃倌狠狠摔在沈夢瑤腳邊，眼神冰冷如霜：</p>
“敢留他，孤就割了他的兄弟喂狗！”</p>
沈夢瑤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秦楚玨。</p>
剛剛不是說好要幫自己解決問題嗎？</p>
這會(huì)子突然生氣，又是干什么？</p>
秦楚玨逼近沈夢瑤，將她按在墻面上，臉色陰冷：</p>
“昨日才剛迎了我進(jìn)門，今日便有旁的人上門鬧事，</p>
沈家主的生活還真是多姿多彩，著實(shí)有趣！”</p>
沈夢瑤懵住，壓低聲音：</p>
“不是，咱們說好的，你解決問題，我完成你一個(gè)心愿嗎？</p>
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？”</p>
秦楚玨湊近沈夢瑤的耳朵，小聲說道：</p>
“孤不在京城的這段時(shí)間，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？！</p>
你在秦穆宇的眼皮子底下，都做了些什么？！嗯？！”</p>
沈夢瑤下意識(shí)地咽了咽口水，心中卻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動(dòng)：</p>
“秦楚玨，你用秦穆宇擋槍，其實(shí)是想說你自己吧？</p>
你該不會(huì)是真的……喜歡我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