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廠長辦公室</p>
王麗娜添油加醋地告狀，趙建國在一旁幫腔。</p>
那塊深藍色的布料攤在桌上，在日光燈下泛著劣質(zhì)的色澤。</p>
廠長皺眉看向陳錦繡，</p>
“你有什么解釋？”</p>
陳錦繡不慌不忙，伸手捏住布料一角，輕輕一搓，指尖立刻沾上褪色的染料。</p>
“廠長，您覺得我的眼光會這么差？”</p>
她將染藍的手指舉起來，“這種掉色的殘次品，白送我都不要！”</p>
王麗娜立刻尖聲道，</p>
“你就是覺得不好，偷了沒人發(fā)現(xiàn)才專門偷這種掉色的！”</p>
陳錦繡突然笑了，</p>
“原來你是這么想的啊�！�</p>
她點點頭，“原來也不是很笨嘛。的確，殘次品不容易被發(fā)現(xiàn)！”</p>
王麗娜以為她承認了，立刻拽著父親的袖子，</p>
“爸！她承認了！快開除她！”</p>
王順全正要開口，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。</p>
“進來�！彼荒蜔┑睾暗馈�</p>
小芳和三個女工抱著幾匹布料闖了進來，布料上還沾著床底的灰塵。</p>
“廠長！”</p>
小芳氣喘吁吁地說，“這些是從王麗娜床底下找到的！”</p>
原來，剛才陳錦繡將紅燒肉遞給小芳的時候，偷偷給她塞了張紙條，</p>
「帶幾個小姐妹去查查王麗娜床底下！」</p>
辦公室瞬間安靜。</p>
王麗娜臉色「唰」地變白。</p>
陳錦繡慢條斯理地展開其中一匹布，和王順全桌上的布料并排放在一起——</p>
完全一樣的褪色瑕疵！</p>
“有意思！”</p>
陳錦繡挑眉，“王小姐偷了廠里的殘次品去賣，結(jié)果發(fā)現(xiàn)根本賣不掉……”</p>
她轉(zhuǎn)向王順全，“所以將計就計，栽贓給我？”</p>
“你、你們胡說！”</p>
王麗娜尖叫著撲向小芳，“誰讓你們翻我床底的！”</p>
陳錦繡立刻擋在小芳面前，一把拽住王麗娜的手腕，陰陽怪氣道，</p>
“怎么？惱羞成怒要打人�。繌S長還在這里呢！”</p>
“不可能！”</p>
王麗娜尖叫起來，“我明明都......”</p>
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，猛地捂住嘴巴。</p>
趙建國在一旁急得直冒汗，</p>
“廠長，這肯定是栽贓！”</p>
陳錦繡冷笑一聲，“栽贓？那要不要去倉庫對一下賬？看看這批殘次品是誰簽收的？又是誰批準報廢的？”</p>
王順全的臉色變得鐵青。</p>
他當然知道這批布料是怎么回事——</p>
那是上個月他默許處理的「廢品」！</p>
王順全猛地拍桌，“陳錦繡留下，其他的都出去！這事廠里自會處理！”</p>
王順全的辦公室門一關(guān)，他臉上的肥肉立刻垮了下來。</p>
“陳錦繡，”</p>
他手指敲著桌面，冷冷道，“這事鬧大了對你沒好處！”</p>
陳錦繡嗤笑一聲，慢悠悠地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，</p>
“王廠長，您想怎么處理？”</p>
王順全盯著她，半晌，突然放緩語氣，</p>
“這樣吧，我調(diào)你回供銷社，工資漲一級�！�</p>
陳錦繡笑了，“供銷社？”</p>
“怎么？不滿意？”</p>
她看了眼王麗娜說道，</p>
“我要繼續(xù)在這廠里待著呢，對你們來說，也是顆定時炸彈！你寶貝女兒，又一心想趕我出去，我順了你們的意怎么樣？我主動離開廠里！”</p>
陳錦繡突然這么好說話，王順全自然是不信的，瞇起老鼠眼打量她，</p>
“那你想要什么？”</p>
“第一，我要干干凈凈離開廠里，開除變辭職�！�</p>
她豎起一根手指，“第二，精神損失費加封口費...一千塊，不過分吧？"</p>
“一千？！”</p>
王麗娜氣得要沖過來，“陳錦繡，你瘋了吧？你怎么不直接去搶呢？”</p>
陳錦繡聳聳肩，“不給也行�！�</p>
她不慌不忙地從口袋里掏出張照片，推到王順全面前。</p>
“您先看看這個！”</p>
照片上，王麗娜和趙建國在倉庫角落摟作一團，趙建國的手正往她衣服里探。</p>
雖然畫質(zhì)模糊，但兩人的臉清晰可辨。</p>
王順全的臉色瞬間由紅轉(zhuǎn)白又轉(zhuǎn)青。</p>
“你——”</p>
他猛地站起來，手指發(fā)抖，“你哪來的這種東西？！”</p>
轉(zhuǎn)頭又看看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女兒，正和趙建國在角落縮成一團，氣都不敢出！</p>
陳錦繡微笑，“您女兒挺開放的，大白天在廠里就敢這么玩�！�</p>
王麗娜沖上來，一把抓起照片，撕得粉碎，</p>
“你這是污蔑！污蔑！”</p>
“污蔑？”</p>
陳錦繡又從兜里掏出另一張，“您撕，我這兒還有�！�</p>
“夠了！”</p>
王順全吼道，看著陳錦繡，面目都變得猙獰了，咬牙切齒，</p>
“陳錦繡，你到底想怎樣？”</p>
“我說了，一千塊！”</p>
她重復，“外加一張干凈的離職證明，寫我自愿辭職，廠里不得抹黑。”</p>
“陳錦繡，你簡直是瘋了！”</p>
王麗娜拍著桌子大叫著，“爸，你別理她，開除，直接把她開除，對外就說因為我抓到了她偷東西，她污蔑我！”</p>
王順全看向陳錦繡，咬牙切齒，</p>
“五百，最多五百！”</p>
“爸！”</p>
“蠢貨，你給老子閉嘴！”</p>
陳錦繡坐在凳子上，慢條斯理地看著自己的指甲，慢悠悠說道，</p>
“我倒是不急，也不介意讓工友們來看看這些照片的真假！哦，對了，”</p>
她抬頭看著王順全那張氣得扭曲的臉，</p>
“順便提醒你一句，趙建國家里窮得叮當響，他媽那身子，指不定哪天就癱了……這事兒要是鬧大了，還真是順了他的意！”</p>
王順全的臉色更難看了，看了眼縮在角落的趙建國！</p>
屁都不敢放一個！</p>
他當然看不上趙建國！</p>
他原本計劃著把女兒嫁給市輕工局副局長的兒子，要是這種照片傳出去……</p>
王順全死死攥著拳頭，半晌，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一句，</p>
“……明天來財務(wù)科領(lǐng)錢�！�</p>
陳錦繡笑了，“廠長，我今天就要！”</p>
都重活了一輩子了，難道還不明白落袋為安的道理？</p>
這種事，當然是越快越好，免得生了變數(shù)！</p>
“你！”</p>
王順全拍著桌子，“我今天從哪兒給你弄這么多錢來，陳錦繡，你不要欺人太甚！”</p>
“王廠長，你這么大一個廠長，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！對了，您上周批的那批「報廢」的確良，轉(zhuǎn)手賣了不止兩千吧？”</p>
王順全如遭雷擊，僵在原地。</p>
十分鐘后，陳錦繡拿著新鮮出爐的「自愿離職證明」和十張嶄新的大團結(jié)走出辦公室。</p>
經(jīng)過王麗娜身邊時，她拍了拍她的肩膀，意味深長笑道，</p>
“你以后會感謝我的！哦，對了，我忘了告訴你了，趙建國還和廠里的楊寡婦有一腿！”</p>
說著，拉開門就走了！</p>
經(jīng)過財務(wù)科時，出納李大姐偷偷沖她比了個大拇指。</p>
辦公室里卻傳來了不堪入耳的咒罵聲和趙建國的哀嚎聲……</p>
陳錦繡對著陽光伸了個懶腰，“生活啊，真是太美好了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