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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

    許微微這樣福星的鳳命，當(dāng)然不止一位，五年后，一共會有四位。</p>

    李清也垂眸驚嘆。</p>

    四位？</p>

    當(dāng)今陛下十五歲登基，三年來，勵精圖治，在位期間太皇太后，皇太后接連去世，自愿守孝，不沾女色，后宮一個(gè)妃子沒有。</p>

    難道……皇帝憋變態(tài)了？</p>

    五年后，一口氣納四個(gè)皇后？</p>

    史書該用什么驚世駭俗的筆墨，書寫他們這一朝的昏庸無度。</p>

    李清也下意識看向誓作純臣的父親。</p>

    李北望面不改色，他完全不相信李軼無稽之談的心聲。</p>

    敢誹謗圣上，遲早惹出大禍。</p>

    老太太說得頭頭是道，李軼又確實(shí)古怪，李北望心累，卻也不愿李軼背上壞名頭。</p>

    他折中道：“娘，災(zāi)星實(shí)屬妖言惑眾，我們李家遭逢大難，劫后余生，未感謝祖宗保佑，我們可以請請大師，祭祖，順便驅(qū)驅(qū)可能沾染的骯臟之物。”</p>

    有了兒子撐腰，老太太不依不饒：“什么骯臟之物，她分明邪祟化身，請一個(gè)哪夠！？”</p>

    話音剛落，李軼泛白的手心，撫上身旁的前朝青花如意瓶，手指輕輕一點(diǎn)。</p>

    如意瓶搖搖欲墜。</p>

    ——啪</p>

    瓷器碎片散落一地。</p>

    老太太嚇一跳，怒喊：“李軼�。�！”</p>

    “北望，你看看！李軼驕奢無度，我老婆子哪里冤枉她了？”</p>

    老太太拉住李北望的手，變臉哭訴：“你要相信娘，娘不會害你，慧治大師說了，只要她平凡度日，一生無憂，你趕快把她送出京，慢一天，我們李家就得遭殃一天！”</p>

    李北望不明所以。</p>

    看向李軼。</p>

    李軼很無辜，又很不小心摔爛千金難求的瓷杯。</p>

    接二連三的摔爛貴東西。</p>

    顯而易見，故意為之。</p>

    李北望忍不住喝聲：“你這個(gè)孽女究竟要做什么？我已經(jīng)不追究武館師傅的事，你還想怎樣？”</p>

    李軼鼻尖酸酸，缺位十年之久的父親，再見面，沒有為她主持公道。</p>

    一直指責(zé)她。</p>

    不像娘，五年前回來一次，親眼撞見她打常媽媽，沒有先責(zé)罰她，而是一一問府上的人，了解事情原委，堅(jiān)定告訴她，不要害怕，你沒有錯。</p>

    娘說……爹什么都好，就是愚忠。</p>

    還說，如果下次見面，娘不在場，爹讓她受委屈了，也盡管如此勇敢，為自己主持公道。</p>

    李軼伸了個(gè)懶腰，偽裝紅了眼眶是生理淚水所致，懶洋洋開口：</p>

    “開壇祭祖要不少錢，爹，你回京便下獄，陛下還沒賞銀呢？”</p>

    “那又怎樣？”</p>

    李北望不以為然，不停拍背給老夫人緩氣，沒讀懂意思。</p>

    李軼腳背踢了踢瓷器碎片，來到老夫人面前，和善微笑。</p>

    “這些年，爹把賞銀全部送給了兵卒遺孤們，吃穿用度，李府用的是我娘的嫁妝，五年前，為了我不受委屈，嫁妝給我和大姐分好了，大姐沒在手上，我已經(jīng)到手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她對著老太太，搖搖手指：“開壇祭祖，我不同意，批不了錢�！�</p>

    李清也上下打量李軼一眼，穿著京城貴女最簡單的衣物，發(fā)鬢間插上絨花裝飾，不貴，很適合。</p>

    樸素大方，并未老太太說的驕奢無度。</p>

    就是行為……真有點(diǎn)囂張。</p>

    “爹，娘回外祖家報(bào)平安，也批不了。”</p>

    李清也補(bǔ)刀。</p>

    她和老太太更沒有感情，記憶里，甚至還有她求老太太抱一抱，老太太置之不理，嘴里碎碎念，先開花后結(jié)果的菩薩保佑。</p>

    故此，李夫人也不喜老太太。</p>

    加上那年，下嫁六品小武將的李北望，老太太在婚禮上，當(dāng)眾給李夫人這個(gè)新媳婦下馬威，李夫人記憶猶新。</p>

    不過，畢竟李夫人出身鐘鳴鼎食之家，一月內(nèi)迅速獲得管家權(quán)。</p>

    從此攻守易形，僅在吃穿上未克扣老太太，實(shí)際錢財(cái)一文沒有。</p>

    表面功夫，旁人無話可說。</p>

    所以，針對她女兒的開壇祭祖，李夫人萬萬不可能給錢。</p>

    李軼真心實(shí)意打了個(gè)哈欠：“沒什么事，我先回房睡覺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她一個(gè)年輕人，腎不好，得早睡。</p>

    老夫人一個(gè)老年人，老當(dāng)益壯，大半夜，戲意正濃。</p>

    大口大口喘氣，上氣不接下氣，喘半天，偏偏不死不暈，老夫人抓住李北望的手，力氣大的出奇。</p>

    仿佛警告李北望，給她作主出氣，不然氣死自個(gè)兒。</p>

    李北望后知后覺，李軼一身反骨，背后是他家夫人撐腰。</p>

    雖然李軼幾乎離經(jīng)叛道，但夫人默許，深處一定有大智慧。</p>

    他緊鎖的眉間漸漸舒緩，眸中帶著一絲篤定。</p>

    “也是，李家劫后余生，全蒙圣上恩德，開壇祭祖不妥。”李北望端起水，兩邊不得罪：“軼兒，長輩也是為了你好，哪怕好心辦壞事？你也不該太計(jì)較埋怨。”</p>

    “來，給奶奶認(rèn)錯，磕一個(gè)頭，這事算過去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福善堂鴉雀無聲。</p>

    李軼看了他片刻，摸著袖口里的秘密道具，笑了：“爹，我給過你機(jī)會的，沒有讓你們繼續(xù)跪下，你們該感謝我�！�</p>

    李北望愣住，平時(shí)他僅在房里跪，私下給夫人認(rèn)錯，今日全家基本到齊，李軼讓他跪下，顏面何存？</p>

    他是耙耳朵，又不是女兒奴。</p>

    李北望氣急，再次撿起荊條。</p>

    “孽女滿口胡言，不孝之罪大過天，今天別說你娘在場，就算岳父親臨，我也要……”</p>

    荊條即將抽上身，李軼淡定搖頭，不急不緩掏出一張折疊的宣紙，甩一甩攤開。</p>

    “奉天承運(yùn)皇帝，昭曰。”</p>

    齊齊骨頭磕地聲。</p>

    她仿若孩童讀書，念完一句，眼珠子滴溜轉(zhuǎn)轉(zhuǎn)，看一看大人臉色，沒念錯字吧。</p>

    第一句，全家質(zhì)疑。</p>

    第一秒，全家秒跪。</p>

    圣旨下獄，又保釋放出，質(zhì)疑歸質(zhì)疑，不敢不跪。</p>

    哪怕那不像正經(jīng)的圣旨，只是一張皺皺巴巴的白紙。</p>

    李軼歪了歪頭，怕李北望不信，白紙反轉(zhuǎn)過來，一大段黑墨文字旁，隨意蓋了清晰的朱紅色國璽印。</p>

    她尊老道：“爹，您也要什么？圣旨等下念，百善孝為先，您先說�！�</p>

    大孝子擺他一手，李北望懵圈跪在地上。</p>

    李軼踩上桌面，有恃無恐，高人一等宣讀圣旨，他無奈賠笑，深知不說話，大孝子不會放過他，難受補(bǔ)全所有話：</p>

    “我也要跪的，你先念，趕緊的，念完回房睡覺�！�</p>

    李軼假笑，轉(zhuǎn)頭眼神孺慕，跳下來：“阿奶，您還有什么要說的呢？”</p>

    牢里待出心理陰影，老太太不敢作妖了，頭搖成撥浪鼓，臉埋地上，現(xiàn)在她一聽什么昭曰，害怕到發(fā)抖。</p>

    李軼仰首，獲得MVP般驕傲。</p>

    相安無事不好嗎？</p>

    非要鬧一鬧。</p>

    想要她下跪，去等守靈的那天。</p>

    念完圣旨，目光停留在賞千金三字，她心在滴血。</p>

    摔爛東西早超出千金了。</p>

    裝逼一時(shí)爽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