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剎那間。</p>
李軼腎上腺激素飆升。</p>
凌光匕首抵住她細白脖頸,冰冷的兵器,仿佛它的主人般,冷淡,漠視,嗜血。</p>
他無懼當街殺人。</p>
動手之前,宿妄似乎想問,昨日李軼為何沒有死在美夢之中,漆黑眸子抬起,一瞬間,他覺得他永遠無法問出那個問題。</p>
他襒過臉,躲避李軼燦如琥珀的眼睛。</p>
看到他這般模樣,知曉系統(tǒng)發(fā)力了,李軼緩過窒息的瀕死感,極度恐懼下,以至于無法壓抑眼中的恨。</p>
宿妄壓制砰砰亂跳的心,感受到手下之人的脆弱,不禁晃了心神,顫巍巍地放下匕首。</p>
他怕看見她眼中的畏懼與仇恨,自言自語道:“四年前,微微善粥棚,救了我母親,于我有恩……昨天報答了�!�</p>
“艸你大爺,粥棚老子出的錢�!�</p>
鳥語花香脫口而出,李軼揪起他衣領,惡毒小白花偽裝還沒開始就結束了。</p>
五年前她從莊子逃命回京城,偶遇上京難民,難民面黃肌瘦,可還是給她一個不相識的小孩子分觀音餅,帶著她一路上京討活路。</p>
作為報答,李軼外公按照他們的意愿,送給他們京郊的田地,安家樂業(yè)。</p>
并以李軼名義,在城外設立粥棚。</p>
后來朝廷實施賑災,災民回鄉(xiāng),粥棚取消。</p>
李軼覺得粥棚有留下的意義,但她娘說,不能一直要外公出錢,從那時開始,李軼便用嫁妝鋪子莊子的錢,往粥棚送。</p>
不過,粥棚會滋養(yǎng)一些好吃懶做的人,所以李軼把粥棚設立的很歹毒,開放時間只有兩個小時,春秋,早上五點,夏冬,正午傍晚。</p>
因為夠歹毒,她忘記她也是好吃懶做的一員,起不來床,就想偶爾派人檢查分量有沒有欺上瞞下。</p>
后來,許微微毛遂自薦,李軼同意了。</p>
浪費道具,李軼恨不得扇過去的她兩巴掌。</p>
早知道,她也還是會賴床。</p>
“我……我可以一直跟著你嗎?當你的影子,絕對不會打擾你�!彼尥饬枇�,扯著李軼衣袖,像做錯事的狗狗盯著她:“我也會報答你�!�</p>
"好啊,你去幫我報仇,殺了許微微。"</p>
宿忘眼神閃躲:"對不起,除了微……許微微,其他人都可以。"</p>
"那你滾!"李軼深知救命之恩,是借口,蠱蟲沒有解開。</p>
這個狗東西,血脈有一半是陳國遺民。</p>
并且父親是陳國忠臣。</p>
也就是……他仍舊保持著殺意。</p>
反正有蠱蟲控制,李軼沒耐心和他演了,甩開衣袖。</p>
限時任務只有五天,今天休沐,只能先找蘇寶然,邀請雙排,組成奸臣二人組。</p>
問題是,物以群分,人以類聚,他們能玩到一起,本質上,好吃懶做是他們倆的本性,胸無大志是他們的底色,吃喝玩樂才是他們的人生。</p>
五點起床上朝,幾乎等于謀財害命。</p>
曾經,蘇寶然被大長公主要挾趕出國公府,也不愿意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,寧愿賭氣拿著碗,到李軼家門口討飯,一身乞丐裝,學了討飯三樣,唱,跳,來財rap。</p>
簡直來李軼家出道。</p>
明明丟臉的他,尷尬的卻是李軼。</p>
最后為了不讓兩家難看,一個大長公主,一個溫國公,全部妥協(xié)了。</p>
來到國公府,蘇寶然恰好禁閉中。</p>
兩人隔著院子圍墻,一人一邊,爬墻上說話。</p>
“你的意思說,你不當奸臣會死。”</p>
蘇寶然單挑眉,腦海中,一邊是你詭秘把你當傻子,另一邊是詭秘在牢里瘋了。</p>
“你一點不在乎詭秘的生命嗎?”李軼質問。</p>
誰都知道京城雙霸,恃強凌強,負責看守禁閉的下人,裝作看不到,他們倆也不會讓下人為難,萬一被大長公主發(fā)現(xiàn),自有他們倆去承擔。</p>
只是,他們能不能少說一些秘聞?</p>
李軼情感綁架:“是誰!喜歡大理寺少卿家的妹妹,為你打探消息?”</p>
蘇寶然咬牙:“防火防盜防詭秘,她說她喜歡你!”</p>
李軼大喊冤枉:“我是直女!”</p>
越聊越翻舊賬,李軼重新道:“是誰?陪你行俠仗義,拳打臨安王世子,腳踹明德侯小侯爺,行俠仗義,救無辜少女水火�!�</p>
蘇寶然更氣:“無辜少女出水火了,我淹進水火了�!�</p>
“你知不知道,我爹從大理寺?lián)莆一丶�,看我穿一身女裝,我爹娘,爺爺,混合三打。”</p>
說著,他伸手掐住李軼脖子:“你呢?我的好龜龜,你先跑了。”</p>
“哎呀,這不重要�!崩钶W擺開他的生氣的手:“重要的是,后來,查清了是他們強搶民女,陛下不是嘉獎你了嗎?”</p>
他自小天潢貴胄,稀罕一個廢妃之子嘉獎,天大笑話。</p>
蘇寶然冷哼:“不去,當奸臣還得討好沈君鶴,我有骨氣�!�</p>
給點顏色開染坊,李軼踩著一個侍衛(wèi)的臂膀徹底爬過來,他們想要阻止,李軼三四張銀票遞過來:“你們被我下藥了,一刻鐘口不能言,目不能視�!�</p>
一個侍衛(wèi)老實搖頭:“沒有啊?”</p>
另一個老油條侍衛(wèi)一巴掌拍倒他,笑笑接過銀票收好,隨后倒地不起,翻起白眼,流口水:“好毒……我居然說不了話�!�</p>
瞬間,侍衛(wèi)橫七豎八,各有各的慘狀。</p>
全是戲精。</p>
看李軼跳下墻,蘇寶然尖叫躲她。</p>
為時已晚,不通情理之人,她也略懂拳腳。</p>
蘇寶然挨上兩三腳,嚎痛:“我去我去,骨氣是什么,骨氣被風吹走了�!�</p>
李軼仍不停腳,目光嚴肅道:“我問你,為什么掀京郊善粥?”</p>
"……"</p>
在他靜默的一瞬間,李軼懂了他不愿說的原因。</p>
李軼故作無所謂:“他們說什么?”</p>
蘇寶然撇了撇嘴,看李軼一定要聽的樣子,不情不愿回想一大堆難聽的話,篩選極少的輕話。</p>
他擺手:“你們不是無罪釋放,他們吃你給錢的粥,罵李府通敵叛國,說什么粥棚是你妹妹設的,不算!如果是你們姓李的開設,寧愿嘔出來,等游街……嘖!”</p>
“不說了,越說越氣。”</p>
蘇寶然是純古代貴族。</p>
他沒那么多同情心,只是清楚李軼不喜歡我貴你賤的話。</p>
幫那些……刁民,他實在無法理解。</p>
以前他都一直喊賤民,若不是有一天,隨意抽了當街縱馬的小官,他倆離開時,有一個丑小孩喊他大俠。</p>
他才不和李軼干這么多得罪人的事。</p>
“升米恩,斗米仇,在牢里我都感受到了�!�</p>
李軼側頭不看蘇寶然,坐下閑聊說:</p>
“其實,我也不想你陪我上朝,我倆得罪一些小輩,沒有利益參雜,他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上朝,我們就是和一群老油條斗,加上我倆又不聰明……”</p>
“哎耶——”</p>
蘇寶然猝不及防踢她一腳:“那是你�!�</p>
“沖你這句話,我還非去不可�!�</p>
話音剛落,院外,傳來一道不怒自威的聲音�!氨緦m不允許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