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因為皇家的宴席，尚書省順帶把多年的宵禁取消了。</p>
所以今夜的京城，極為熱鬧，稚童手捧花燈，文人登高詠唱，女子結(jié)伴而行，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。</p>
一輛馬車穿街而過，停在了晉王府前。</p>
一身著華貴的男子率先下車，臉色陰沉，雙手負后。</p>
有一中年蟒袍男子隨后而出，低聲道：“甩臉子給誰看呢，回家�！�</p>
二人慢慢走進晉王府。</p>
沈承璟坐在大堂上位，并未開口說話。</p>
沈弈盯著端茶而來的侍女，眼色不善。</p>
可能是被壓抑的氣氛嚇著了，侍女在放下茶碗時，手腕有些抖動，弄出了聲響。</p>
沈弈一腳將其踹倒，厲聲道：“這點小事都辦不好，留你何用，來人，拖下去仗殺�！�</p>
立馬有護衛(wèi)走了進來，將侍女拖走。</p>
“王爺！世子！饒命��！奴婢只是…”</p>
女子慘叫聲漸小，直至完全平靜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，很快就被熏香掩蓋，一切都好像沒有發(fā)生過。</p>
沈承璟沉聲道：“出完氣了？”</p>
沈弈冷哼一聲，“今日若不是我沒有準備，怎么會讓沈舟出盡風頭�！�</p>
“你不服？”</p>
“皇爺爺怕是也將沈舟納入了備選。”沈弈答非所問道。</p>
沈承璟搖了搖頭，“輸不可怕，本王也多次輸過你二叔三叔，但怕的是你的心亂了�！�</p>
沈弈一驚，將煩躁的情緒壓下去，行禮道：“請父王教我�！�</p>
“還不算無藥可救，如果你一直如剛才那般，本王膝下還有幾位兒子，這晉王世子可以換人當�！�</p>
“我是一時氣急，還請父王不要責怪�！鄙蜣谋粐樀囊簧砝浜�。</p>
誠如沈承璟所言，除了齊王沈承煜之外，其他兩位王爺都有不少子嗣。</p>
“本王問你，今日沈舟言論，是否勝你？”</p>
沈弈黑著臉，不情愿道：“是。”</p>
“知恥而后勇。本王再問你，你兩位王叔在朝中勢力如何？”</p>
沈弈答道：“秦王叔一脈有眾多武將支持，可現(xiàn)在蒼梧四海升平，唯邊境有小規(guī)模摩擦，可也用不著他們出手，各道節(jié)度使就能擺平，武將勢微，已成定局�！�</p>
“齊王叔極少涉及政事，偶爾在三省幫忙，至于其他官員，似乎沒有交集�！�</p>
沈承璟點頭道：“沒錯，六部加上九寺五監(jiān)的官員則多傾向本王，畢竟他們有些臟事，還是晉王府幫忙鏟的�！�</p>
“可今日刑，禮兩部明顯偏袒沈舟�！�</p>
沈承璟擺手道：“與奪嫡無關(guān)，他們只想為自己賺取更多的權(quán)利罷了�！�</p>
“按父王所言，還是我的贏面更大？”</p>
“哼，你想的美，三省呢？”</p>
沈弈愕然，“父王不是不讓我接觸嗎？說他們沒幾年就會離開，而且三省官員位置清貴，從不參與奪嫡，不如從六部尚書中選人栽培，將其扶上相位�！�</p>
沈承璟嘆氣道：“那是之前你皇爺爺沒有表態(tài)，今夜過后，三省怕是要下場了�！�</p>
“沈舟有他們相助，那兒子豈不是輸定了？”</p>
沈承璟深吸一口氣道：“再想想�！�</p>
沈弈呢喃自語道：“三省大佬年紀頗大，用不了幾年便會換人，也就是說他們助力沈舟的時間不會很長，再加上皇爺爺春秋鼎盛，時間上，我們更占優(yōu)勢，而且就舟弟那個性子，即便今夜策論驚人，但為人跳脫，不服管教，未必能獲得三省五位高官的全部支持�！�</p>
“為父這些年沒有白教你，三省確實地位尊貴，按理來說只輸?shù)弁跖c太子二人，但時間是他們最大的敵人�！�</p>
“父王是想讓我忍耐幾年，再謀大業(yè)？”</p>
“剛才夸你，尾巴又露出來了？”</p>
沈弈低頭道：“兒子愚笨，思緒趕不上父王萬一�！�</p>
沈承璟低頭喝了一口茶道：“沈舟今日之言論，確實嚇了本王一跳，也得到了你皇爺爺?shù)恼J可，但不代表我們不能補救，這世間萬千規(guī)則，說到底都是人與人的游戲，只要捏住了他的人，就不怕他跳出手心，所以你將來，要幫他�！�</p>
“幫他？”</p>
“對�！�</p>
“從何處著手？”</p>
“江湖�！�</p>
沈弈恍然大悟，京城內(nèi)誰不知道沈舟向往外面的廣闊天地，既如此，那就想辦法遂了他的愿，以合理的方式，幫他出京。</p>
一旦沈舟離開了皇帝的視線，就有一萬種方式讓他回不來。</p>
沈承璟似乎看穿了沈弈心中所想，提醒道：“不要去做下三濫的事情，一旦陛下發(fā)現(xiàn)你坑害同族，什么下場不需要為父多言吧，到時整個晉王府都會因為你的沖動而陪葬�！�</p>
“真的就只是幫忙嗎？”</p>
沈承璟呵呵笑道：“聰明人就要做聰明事，其他的事情，自然有人代勞�！�</p>
沈弈只覺得豁然開朗，今夜氣急的可不止他一人，還有秦王父子呢，就他們那火爆的性格，能忍？</p>
屆時一舉兩得，皇位還不是囊中之物。</p>
“既如此，那父王你呢？”</p>
“你的對手是沈卓沈舟，本王自有本王的對手�！�</p>
勇猛無畏，每次沖陣必身先士卒的秦王沈承爍；藏頭露尾，背地里不知在謀劃什么東西的齊王沈承煜。</p>
沈承煜或許不會為自己爭奪帝位，但如果是為了兒子沈舟，說不定會放手一搏。</p>
當年洛陽城頭，書生揮扇，萬軍臣服的畫面還歷歷在目。</p>
如果不是他戰(zhàn)事末期自愿退居幕后，秦王封號哪里輪得到二皇子沈承爍。</p>
天空剛剛蒙蒙亮，沈舟起了個大早，換上一身游俠裝扮，背著包裹，腰掛鐵劍，悄摸摸溜進父母居住的小院。</p>
侍女剛想出聲，卻被少年打斷，“還沒起呢？”</p>
侍女點了點頭。</p>
沈舟揮手屏退了下人，還不忘小心觀察，確認周圍沒人后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，輕輕的咳了三個響頭，隨即轉(zhuǎn)身離去，只留下淡淡的一句“江湖再見�！�</p>
躲在門后的林欣淚眼朦朧，小聲道：“孩子長大了�！�</p>
沈承煜忍住笑意，“等下就該氣急敗壞的回家了�！�</p>
林欣沒好氣的捶了丈夫胸口一下，“讓你逗孩子，等下舟兒還不知道要發(fā)多大火呢�！�</p>
半個時辰后，城門處。</p>
有俊秀少年以劍指天，怒喝道：“耍小爺是吧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