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楚家府邸靠近后門之地，有一小院子，布置并不奢靡，只一棵老樹，一口古井，一套石桌石椅，外加三五間瓦房。</p>
這，便是楚蕭和楚青山在族中的住處了，楚蕭是一路狂奔進來的，像一個剛偷完財物的盜賊，急著回家清點戰(zhàn)利品。</p>
而龍紋鼎，便是這趟的收獲，關(guān)好了房門，他便迫不及待的搬了出來，老古董喲！天曉得遭了多少風吹日曬，賣相屬實不景氣。</p>
老話說的好，人不可貌相，能惹得空間法寶異動，這尊鼎絕非平凡之物，奈何他眼界低微，翻來覆去看了老半天，看不出哪里出奇。</p>
噗！</p>
有滴血認主之前例，他當即劃破了手指，在鼎體上滴了鮮血。</p>
然，不好使。</p>
“方法不對嗎？”</p>
他嘀咕著撓了撓下巴。</p>
病急亂投醫(yī)，他今日干的頗專業(yè)，為撬出龍紋鼎的秘辛，用水泡、拿榔頭砸、以火燒...甚至還張口咬了咬，嗯，硌牙。</p>
到了，也未見這玩意兒，顯露半分異樣，卻是他的小墨戒，如打了雞血，甚是活躍，顫起來沒完沒了，且光澤閃個不停。</p>
他悟了，神色變的意味深長，帶空間的法寶，該是很堅硬的，巧了，龍紋鼎也是塊硬骨頭，它倆若碰一碰，能沒別樣的火花？</p>
這般想著，他哈了哈拳頭，戴墨戒的中指，還稍微朝外凸出了那么一分，而后，便瞅準龍紋鼎一處，揮拳砸了過去，以墨戒撞擊。</p>
磅！</p>
鐵器鏗鏘，洪亮震耳。</p>
穩(wěn)若泰山的龍紋鼎，終是有了反應(yīng)，劇烈動顫，嗡嗡作響，看的楚蕭雙目雪亮，瞎貓碰上死耗子，找對了方法？</p>
路子沒毛病，賣力砸就對了，他又揮舞拳頭，一擊比一擊生猛，越砸越來勁，每有一拳落下，必有鏗鏘之音響徹。</p>
院外，有路過的下人駐足，趴在門前，附耳聆聽，大清早的，三少爺在作甚呢？哐哐哐的聲響，咋聽都像是在打鐵。</p>
嗡！</p>
火星四射的龍紋鼎，怕是被打急眼了，發(fā)出了轟鳴。</p>
剎那的一瞬，它如化身一輪小太陽，綻射了萬道光芒。</p>
楚蕭猝不及防，被刺目的光輝，晃的倆眼昏黑，只隱約瞧見，有啥東西在眼前跳來跳去，好似一片虛幻卻璀璨的小金字。</p>
是金字，宛似一道道永恒不滅的烙印，一顆接一顆的鐫入他的腦海，伴著神秘而古老的天音，譜成了一部恢宏磅礴的篇章。</p>
“混、沌、訣�！�</p>
他的低吟，藏著無盡的驚愕。</p>
功法，這竟是一部玄妙無窮的功法，是以‘混沌’為名，包羅萬象。</p>
對，就是包羅萬象，因為，它能進化，而進化的養(yǎng)料，便是秘術(shù)玄法。</p>
簡言之，修混沌訣者，每學得一部秘法，它便強一分，學的越多越霸道。</p>
也便是說，它沒有上限。</p>
這就牛叉了。</p>
一部沒有盡頭的功法，若練至大成，不得霸天絕地？祖墳冒青煙兒了，一不留神兒又撿到寶了。</p>
皆歸功于墨戒，誰會想到，它有感知異寶的能力；誰又會想到，一口破爛的鼎，竟藏有絕世功法。</p>
“寶貝，沒給你撞疼吧！”楚蕭呵呵一笑，一個勁兒的撫摸墨戒。</p>
墨戒頗沉寂，沒鳥他。</p>
也得虧它不是人，若它能開口說話，定有一句：he...tui...。</p>
楚蕭一聲干咳，笑的極尷尬，若非被整的沒脾氣，他也不會腦洞大開，用自個的空間戒指，去撞擊那口油鹽不進的龍紋鼎。</p>
事實證明，撞的沒錯，真撞出個大機緣，能感知異寶，他小心思就多了，待悟透功法，便戴著墨戒去轉(zhuǎn)轉(zhuǎn)，興許還能撿大運。</p>
悟。</p>
說悟就悟。</p>
他收了龍紋鼎，也平復了心緒，如個老僧禪坐閉眸。</p>
混沌訣玄奧，資質(zhì)平庸如他，悟之如看天書，僅晦澀難懂的口訣，便念的他頭暈?zāi)垦�，乃至一晝夜，也未參出半分皮毛�?lt;/p>
越是如此，他越是亢奮，既是無上的功法，又豈是那般容易參透的，但，若是有幸窺得其中三五分真諦，那就一飛沖天了。</p>
“蕭兒，記得吃飯�！�</p>
楚青山有早起的習慣，給孩兒做餐食，而后去藏書閣值守，今日也不例外，喊了一聲，便匆匆出了門。</p>
楚蕭無回應(yīng)，心神正在混沌功法中游離徜徉，直至肚皮一陣咕嚕，才暈暈乎乎的跑出來，一頓狼吞虎咽。</p>
隨之，又竄回屋里。</p>
其后幾日，他皆如此。</p>
一部混沌訣，給他整的廢寢忘食，通常在入定狀態(tài)，父親幾番呼喚都不見吭聲，且還不時念念叨叨。</p>
為此，楚青山?jīng)]少犯嘀咕，自打那日被罰跪后，這孩子就舉止反常，莫說出院子了，房門都少見出來。</p>
“開整。”</p>
又是一個寧靜的夜。</p>
房中，楚蕭寶相莊嚴。</p>
悟法多日，他終是默念了心訣，真正意義上運轉(zhuǎn)了混沌功法。</p>
這一運轉(zhuǎn)不打緊，九天之上頓的轟雷一陣，太多夢中人被驚醒。</p>
他心無外物，儼然不覺，倒是楚青山，披著破棉襖，匆忙出了房門，打雷了，怕是要下雨，晾曬的衣物得收了。</p>
誒？多看了一眼天色，他不禁愣在了小院中，也不知是童心未泯，還是閑的沒事兒干，他竟杵在那，數(shù)起了星星。</p>
只因今夜的星空，與往日不同，竟有那么一百零八顆星辰，如著了火，變的極為璀璨，宛似一盞盞照耀天地的明燈。</p>
“三六天罡�！�</p>
“七二地煞�！�</p>
天之下，詫異聲此起彼伏。</p>
不知多少星象師，登高看天，亦不知多少占卜師，掐指演算，天罡地煞這般景象，真真怪異。</p>
唔！</p>
楚蕭悶哼，額頭青筋曝露。</p>
混沌訣太霸道了，吸收靈氣極快，且淬出的每一縷玄氣，都如有神力加持，強悍無匹，在他體內(nèi)橫沖直撞。</p>
他之四肢百骸、五臟六腑、奇經(jīng)八脈，皆被其肆無忌憚的沖刷，那種堪比鐵器擊打的劇痛，疼的他直欲昏厥。</p>
疼好��！</p>
疼便是極盡的打熬。</p>
他這塊銹鐵需千錘百煉。</p>
啵！</p>
冥冥中，似有這么一聲響。</p>
進階，強勢突破先天第三境。</p>
至此，他才吐出一口渾濁之氣，當場虛脫。</p>
第一次運轉(zhuǎn)如此強悍的功法，小身板有些扛不住，癱在床上，許久都不見動彈，只嘴角處，鮮血淌溢。</p>
血是斑駁的，有細小污漬，看其體表，也蒙著一層粘稠的穢物，散發(fā)著腥臭之味，皆他體內(nèi)煉出的雜質(zhì)。</p>
“不凡的一夜�！�</p>
他忙慌內(nèi)視體魄。</p>
變化是極大的：經(jīng)脈粗壯不少，筋骨也更顯堅韌，最奇異的是丹府氣海，鴻蒙一片，徜徉其中的玄氣，皆蒙著混沌色彩。</p>
這還僅是肉眼能看到的，看不到的底蘊，也有頗多提升，如精神力，更加旺盛；如視力、聽力和感知力，則更加細致入微。</p>
“我是不是變聰慧了�！�</p>
楚蕭低語，心境極感空明，往昔想不通的問題，此番再去琢磨，貌似也不是那般的深奧難懂了。</p>
一切，都仿佛在他修煉此法后，變的簡單了，按老輩的話說，便是一股真氣沖天靈...特么開竅了。</p>
“不錯�！�</p>
楚蕭咧嘴一笑，翻身下了床，在房中舞起了拳腳，炙熱的眸光，如炬火般明亮，體內(nèi)充斥的澎湃之力，更是讓他都熱血沸騰。</p>
除此，便是饑餓，餓的他發(fā)慌，且胃口好的沒話說，飯量也比先前大了不少，父親留下的飯食，被一掃而光不說，還沒咋吃飽。</p>
合理。</p>
非常合理。</p>
混沌訣自他體內(nèi)煉出了不少的雜質(zhì)，自需營養(yǎng)補充。</p>
他篤定，伴著自身體魄越發(fā)強勁，飯量必更加的驚人。</p>
“三少爺，府外有人找�！�</p>
院門， 傳來的呼喚。</p>
許多時日了，楚蕭終是出關(guān)了，那近乎脫胎換骨的體魄，走路都帶風的，就是而今的形象，不怎么美觀。</p>
閉關(guān)太久，又廢寢忘食，他這不是長胡子的年紀，嘴邊卻生了胡子茬，長發(fā)也略顯蓬亂，如個逃荒的難民。</p>
“三少爺早安，”有路過的楚家下人，見他都會問聲好，待走過，則又頗感不適的捂一下鼻子，“什么味��！”</p>
楚蕭四下看了看，抬起胳膊嗅了嗅，出來的太急了，未來得及洗漱，也沒換一身干凈的衣裳，難怪會惹人嫌棄。</p>
“可有聽聞，三小姐被選入太白書院了�！�</p>
“太白書院是啥地方？”</p>
“那是咱大秦八大書院之一，與其他書院一樣，皆是為守護大秦而生，從古至今，凡被其收錄者，無一不是天賦絕佳之輩�！�</p>
“三小姐便是此等奇才，整個廣陵城，只她一個，前途無量的，他年學成歸來，莫說各家族長，連城主見了她，也得客客氣氣�！�</p>
府門處，兩雜役交談?wù)龤g。</p>
楚蕭來的也巧，一字不差的聽的真真切切，眸中掩飾不住的，皆憧憬與向往。</p>
書院，修煉之圣地，凡夫俗子可進不去，楚家能出個書院弟子，真是祖上積德。</p>
說話間，他已出府門。</p>
入目，便見一紅衣女子，翩然立于臺階下，衣袂和一縷縷的發(fā)絲，皆無風自動。</p>
她生的絕美，卻神情冷若冰霜，有那么一種獨立云端、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。</p>
“這誰�。俊�</p>
楚蕭一番打量，確定未見過。</p>
紅衣女子也在側(cè)眸看，靈澈的眸中，閃過的是一抹輕蔑之光，尤其見楚蕭一身邋遢，還不禁俏眉微顰，鄙夷之神態(tài)展露無遺。</p>
父親真?zhèn)�老眼昏花，竟是給她選了這么個貨色當相公，他是資質(zhì)極好，還是天賦上佳，從頭到尾，哪點配的上她，只因他姓楚？</p>
“姑娘，你找我？”楚蕭試探性問道。</p>
“楚少天，我看不上你，你死了這條心吧！”紅衣女子輕唇微啟，言語清冷。</p>
一句話，整的楚蕭一臉懵。</p>
誠然，他是不咋有出息，也少有人待見他，但也不用大清早的，堵在楚家門口...指著他的鼻子大罵吧！</p>
“我說.....�！�</p>
“言盡于此，你好自為之�！�</p>
紅衣女子冷冷一聲，拂袖離去，只留一抹迷人的香風，以及在風中凌亂、且憋了一肚子國粹的的楚少俠。</p>
不明所以挨了一頓罵。</p>
能不上火？</p>
“可認得那位�！背捒聪蛄耸亻T的雜役。</p>
“葉柔，葉氏一族的大小姐。”雜役忙慌道。</p>
“葉天峰的女兒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