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皇帝段臨淵走進鳳儀宮時，夜色已深，，他今日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常服，神色看起來有些疲憊，看到沈婉儀迎出來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復(fù)雜的情緒。</p>
臣妾參見皇上。沈婉儀跪下行禮，心中忐忑不安。</p>
起來吧�；实鄣穆曇袈犉饋砗芷届o，看不出喜怒。</p>
沈婉儀站起身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皇帝的神色。昨夜那些殘酷的話語還歷歷在目，她不知道皇帝今夜來是為了什么。</p>
朕聽說今日皇后在坤寧宮舉辦賞花宴，你也去了？皇帝在椅子上坐下，語氣淡淡地問道。</p>
是的，臣妾去了。沈婉儀老實回答。</p>
表現(xiàn)如何？</p>
沈婉儀猶豫了一下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。如果說表現(xiàn)得好，會不會顯得自夸？如果說表現(xiàn)得不好，又顯得自己無能。</p>
還...還算可以。她最終選擇了一個中性的回答。</p>
皇帝看著她，眼中閃過一絲什么，然后說道：朕聽說你吟誦了一首《梅花吟》，在場的人都很贊賞。</p>
沈婉儀心中一驚，皇帝竟然這么快就知道了賞花宴的詳情。看來宮中的消息傳得比她想象的還要快。</p>
臣妾只是獻丑而已，讓皇上見笑了。</p>
不，皇帝搖搖頭，你做得很好。在那種情況下，能夠保持風(fēng)度，還能展現(xiàn)才華，確實不易。</p>
這句夸獎讓沈婉儀有些意外。昨夜皇帝對她那么冷酷，今夜怎么又夸獎她了？</p>
多謝皇上夸獎。</p>
皇帝沉默了一會兒，然后說道：婉儀，朕昨夜的話，說得有些重了。</p>
沈婉儀心中一動，皇帝這是在道歉嗎？</p>
皇上...</p>
朕知道你心中委屈，皇帝繼續(xù)說道，但朕希望你能明白，朕的處境也很復(fù)雜。有些事情，不是朕想怎樣就能怎樣的。</p>
沈婉儀聽出了皇帝話中的無奈，心中的怨恨稍微消減了一些。也許華妃說得對，皇帝也有自己的苦衷。</p>
臣妾明白。</p>
朕今夜來，是想告訴你，無論如何，你都是朕的妃子，這一點不會改變�；实壅J真地看著她，朕希望你能在這座宮里好好生活下去。</p>
這話聽起來像是關(guān)心，但沈婉儀總覺得其中還有別的意思。</p>
臣妾會的。</p>
皇帝又坐了一會兒，主要是詢問了一些她在宮中的生活情況，然后就起身告辭了。</p>
好好休息，明日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�；实圩叩介T口，忽然回頭說道，對了，明日你父親會進宮看你，朕已經(jīng)批準(zhǔn)了。</p>
父親要來？沈婉儀驚喜地問道。</p>
是的，他很擔(dān)心你�；实鄣穆曇粲行⿵�(fù)雜，朕知道他在朝堂上為你的事情很著急。</p>
說完這話，皇帝就離開了，留下沈婉儀一個人在那里思考他的話。</p>
第二天一早，沈婉儀就開始為父親的到來做準(zhǔn)備。雖然在宮中只過了幾天，但她感覺好像過了很久。這幾天發(fā)生的事情太多了，她有太多話想對父親說。</p>
娘娘，您今天氣色好多了。巧蓮一邊為她梳頭一邊說道。</p>
確實，聽說父親要來，沈婉儀的心情好了許多，臉上也有了一些血色。</p>
聽說相爺要來，奴婢們都很興奮呢。綠蘿在一旁說道，相爺一向疼愛娘娘，這次一定會為娘娘出頭的。</p>
沈婉儀聽了，心中既溫暖又擔(dān)心。她擔(dān)心父親會因為她的事情做出什么沖動的舉動。</p>
上午時分，沈丞相沈文遠在太監(jiān)的引領(lǐng)下來到了鳳儀宮。看到久違的父親，沈婉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，撲到他懷里哭了起來。</p>
父親！</p>
婉兒，婉兒！沈丞相緊緊抱著女兒，眼中也泛起了淚花，讓父親看看，瘦了，你瘦了好多！</p>
父女兩人抱頭痛哭，場面十分感人。巧蓮和綠蘿也在一旁偷偷抹眼淚。</p>
父親，女兒想你了。沈婉儀哽咽著說道。</p>
父親也想你，天天都想。沈丞相拍著女兒的背，這幾天你在宮中過得如何？有沒有人欺負你？</p>
沈婉儀猶豫了一下，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幾天的遭遇告訴父親。她怕父親知道后會做出什么沖動的事情。</p>
父親，我們進屋說話吧。</p>
父女兩人來到內(nèi)室，沈婉儀讓宮女們都退下，只留下她和父親兩人。</p>
婉兒，告訴父親，這幾天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？沈丞相嚴(yán)肅地問道，父親在朝堂上聽到了一些傳言...</p>
沈婉儀知道瞞不過父親，只好把這幾天的經(jīng)歷都告訴了他。從新婚夜的羞辱，到后宮傳言，再到賞花宴的刁難，她一五一十地都說了。</p>
聽完女兒的話，沈丞相的臉色變得鐵青，雙拳握得緊緊的。</p>
混賬！他憤怒地一拍桌子，皇上怎么能這樣對待你？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妃子，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！</p>
父親，您小聲點。沈婉儀連忙制止他，隔墻有耳，被人聽到就不好了。</p>
沈丞相深呼吸了幾次，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。</p>
婉兒，父親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受委屈。他握著女兒的手，父親要去找皇上理論，要為你討個公道！</p>
不行！沈婉儀急忙阻止，父親，您千萬不能這樣做！</p>
為什么？你是父親的女兒，父親有責(zé)任保護你！</p>
父親，您想想，如果您去找皇上理論，會有什么后果？沈婉儀著急地說道，皇上本來就對女兒有意見，如果您再去施壓，只會讓他更加厭惡女兒。到時候，女兒的處境會更加艱難！</p>
沈丞相聽了女兒的話，陷入了沉思。他當(dāng)然知道女兒說得有道理，但作為父親，他實在不忍心看著女兒受委屈。</p>
那怎么辦？難道就這樣忍氣吞聲嗎？</p>
父親，華妃姐姐跟女兒說過，在這座宮里，最重要的是要學(xué)會忍耐。沈婉儀認真地說道，一時的委屈不算什么，關(guān)鍵是要有長遠的打算。</p>
華妃？沈丞相皺了皺眉，她是什么人？值得信任嗎？</p>
華妃姐姐是女兒在宮中唯一的朋友，她教了女兒很多在宮中生存的道理。沈婉儀說道，如果沒有她，女兒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。</p>
沈丞相點點頭，他知道女兒在宮中需要盟友。</p>
那你打算怎么辦？</p>
女兒會努力證明自己的價值，讓皇上和后宮的人都看到，女兒不是什么花瓶，不是什么替身。沈婉儀的眼中閃著堅定的光芒，女兒要用自己的才華和品德，贏得應(yīng)有的尊重。</p>
看到女兒眼中的堅定，沈丞相心中既欣慰又心疼。欣慰的是女兒沒有被困難打倒，心疼的是她小小年紀(jì)就要承受這么多。</p>
好，父親支持你。他握緊女兒的手，但是婉兒，你要記住，無論何時，你都不是一個人在戰(zhàn)斗。父親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后盾。</p>
父親...沈婉儀再次淚如雨下。</p>
在朝堂上，父親也會為你爭取更多的支持。沈丞相繼續(xù)說道，沈家在朝中還是有些影響力的，父親會想辦法為你創(chuàng)造更好的環(huán)境。</p>
父女兩人又談了很久，主要是沈丞相在安慰女兒，并給她出一些主意。他告訴女兒要學(xué)會觀察人心，要懂得什么時候該進，什么時候該退。</p>
婉兒，在宮中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判斷力。沈丞相語重心長地說道，不能盲目相信任何人，包括那個華妃。人心隔肚皮，誰也不知道別人心里在想什么。</p>
父親說得對，女兒會小心的。</p>
還有，沈丞相想了想，你要學(xué)會建立自己的勢力。在宮中，孤軍奮戰(zhàn)是不行的，必須要有自己的人。</p>
可是女兒人微言輕，誰會愿意跟著女兒呢？</p>
這就要看你的手段了。沈丞相說道，恩威并施，利益誘導(dǎo)，這些都是可以用的方法。但最重要的是，你要讓別人看到跟著你有前途。</p>
女兒明白了。</p>
臨近中午，沈丞相不得不告辭了。在宮中待得太久不太合適。</p>
父親，您要保重身體。沈婉儀依依不舍地說道。</p>
你也要保重，有什么事情就托人給父親傳話。沈丞相拍拍女兒的肩膀，記住父親的話，無論何時，都不要放棄希望。</p>
送走父親后，沈婉儀的心情好了很多。有父親這個強大的后盾，她感覺自己不再那么孤單了。</p>
下午時分，華妃來訪。</p>
妹妹，聽說你父親來了？華妃一進門就問道。</p>
是的，父親上午來看我了。沈婉儀回答。</p>
沈相爺怎么說？</p>
沈婉儀把父親的話大致說了一遍，華妃聽后點點頭。</p>
你父親說得很對，在這座宮里確實要學(xué)會建立自己的勢力。華妃說道，不過這件事不能急，要慢慢來。</p>
姐姐有什么建議嗎？</p>
首先，你要從身邊的人開始。華妃指了指外面，你的那些宮女太監(jiān)，就是你的第一批人馬。要讓他們真心為你效力，而不僅僅是因為職責(zé)。</p>
怎么做？</p>
恩威并施。對忠心的要重賞，對不忠的要嚴(yán)懲。華妃說道，還有，要讓他們看到跟著你有好處。</p>
沈婉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</p>
其次，你要學(xué)會收集信息。華妃繼續(xù)說道，在這座宮里，信息就是武器。誰掌握了更多的信息，誰就占據(jù)主動。</p>
什么樣的信息？</p>
各種各樣的。比如誰和誰有仇，誰和誰有私情，誰有什么把柄，誰有什么野心。華妃的眼中閃著精明的光芒，這些信息在關(guān)鍵時刻都能派上用場。</p>
這些信息怎么收集？</p>
靠你的人。華妃說道，宮女太監(jiān)們最喜歡傳播小道消息，你要讓他們?yōu)槟闶占@些消息。當(dāng)然，也要給他們一些好處。</p>
沈婉儀覺得華妃說得很有道理，但同時也感到有些不安。這樣做是不是太過陰險了？</p>
妹妹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華妃看出了她的心思，你覺得這樣做不夠光明正大，對嗎？</p>
沈婉儀點點頭。</p>
妹妹，你要明白，在這座宮里，光明正大的人往往死得最快。華妃嚴(yán)肅地說道，你看看那些已經(jīng)被打入冷宮的妃嬪，哪一個不是因為太過天真？</p>
可是...</p>
沒有可是！華妃打斷了她的話，你要么學(xué)會適應(yīng)這里的規(guī)則，要么就等著被人踩在腳下！</p>
華妃的話很刺耳，但沈婉儀知道她說的是實話。</p>
我明白了，姐姐。</p>
還有一件事，華妃忽然想起什么，皇后那邊最近有什么動靜嗎？</p>
沒有什么特別的，昨天的賞花宴后，她就沒有再找過我。</p>
那就奇怪了。華妃皺了皺眉，以皇后的性格，她不會這么容易就放過你的。她一定在策劃什么。</p>
那我該怎么辦？</p>
小心點，最近不要主動招惹任何人。華妃提醒道，兵來將擋，水來土掩。等她出招了，我們再想對策。</p>
兩人又談了一會兒，華妃就告辭了。</p>
傍晚時分，沈婉儀在鳳儀宮的花園里散步。春日的傍晚很美，花園里百花盛開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。</p>
娘娘，您看那桃花開得多好。巧蓮指著一棵桃樹說道。</p>
沈婉儀抬頭看去，確實，那棵桃樹開得正盛，粉紅色的花朵如云似霞，美不勝收。</p>
是很美。她感嘆道，可惜花期太短，過不了多久就要凋零了。</p>
娘娘，您怎么又傷感了？綠蘿擔(dān)心地問道。</p>
沒有，只是有感而發(fā)。沈婉儀搖搖頭，人生如花，美麗而短暫。我們要做的，就是在有限的時間里，綻放出最美的光彩。</p>
正說著，外面?zhèn)鱽硖O(jiān)的通報聲：</p>
啟稟娘娘，良妃娘娘來訪。</p>
沈婉儀心中一動，良妃這個時候來，會是什么事？</p>
請良妃姐姐進來。</p>
良妃蘇氏走進花園，看到沈婉儀在賞花，笑著說道：妹妹真是雅興，竟然在這里賞花。</p>
姐姐客氣了，只是隨便看看。沈婉儀客氣地回答。</p>
妹妹，我聽說你父親今日來看你了？良妃試探著問道。</p>
是的，父親很擔(dān)心我，特地來看看。</p>
沈相爺真是疼愛女兒呢。良妃感嘆道，不像我，家里的人從來不會關(guān)心我在宮中過得如何。</p>
沈婉儀聽出了良妃話中的羨慕和酸楚。</p>
姐姐，我相信您的家人也是關(guān)心您的，只是表達方式不同而已。</p>
也許吧。良妃嘆了一口氣，然后話鋒一轉(zhuǎn)，妹妹，我今日來，是想提醒你一件事。</p>
什么事？</p>
最近宮中傳言很多，說你父親在朝堂上為你的事情很著急，甚至有人說他要為你出頭。良妃壓低聲音說道，妹妹，這種傳言對你很不利。</p>
沈婉儀心中一驚，沒想到父親在朝堂上的表現(xiàn)也傳到宮中來了。</p>
多謝姐姐提醒。</p>
妹妹，我不是要嚇唬你，而是真心為你好。良妃認真地說道，在這座宮里，最忌諱的就是外戚干政。如果皇上認為你父親要為你出頭，他會怎么想？</p>
沈婉儀明白良妃的意思。如果皇帝認為沈家要借她來干預(yù)朝政，那她的處境會更加危險。</p>
那我該怎么辦？</p>
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你父親低調(diào)一些，不要在朝堂上為你的事情太過激動。良妃建議道，還有，你自己也要表現(xiàn)得淡然一些，不要讓人覺得你在依仗娘家的勢力。</p>
我明白了，多謝姐姐指點。</p>
良妃又坐了一會兒，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，然后就告辭了。</p>
她走后，沈婉儀陷入了沉思。良妃的提醒很有道理，她確實需要小心處理與父親的關(guān)系。在這座宮里，有靠山是好事，但如果靠山太過明顯，反而會成為把柄。</p>
夜幕降臨，沈婉儀坐在書桌前，給父親寫信。她要告訴父親，在朝堂上要低調(diào)一些，不要表現(xiàn)得太過關(guān)心她的事情。</p>
信寫得很小心，既要表達自己的意思，又不能說得太明白。畢竟信件有可能被人截獲。</p>
寫完信后，沈婉儀把它交給巧蓮，讓她想辦法送出宮去。</p>
娘娘，您放心，奴婢一定會把信安全送到相爺手中。巧蓮保證道。</p>
要小心，不要被人發(fā)現(xiàn)。沈婉儀叮囑道。</p>
處理完這件事，沈婉儀才上床休息。今天父親的到來給了她很大的安慰，但良妃的提醒也讓她意識到了新的危險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