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    祁燼吐出的話像寒冰凝結(jié)的長矛射中心頭，疼痛一瞬脹裂整顆心臟。</p>

    我撇開頭去不敢看他，苦澀在嘴角蔓延。</p>

    他說的沒錯，是我害死了那些神將。</p>

    如果我能早點發(fā)現(xiàn)魔尊的陷阱，他們都不會死。</p>

    如果我可以再忍耐的久一點，等塵埃落定后，便能與神將一同去廣寒宮求一壺嫦娥仙子的月桂酒，對酒當(dāng)歌。</p>

    回憶在腦海里翻涌，每一份記憶對我來說都像是凌遲。</p>

    “明嵐這龍女厲害啊，一身妖體，歷經(jīng)八八六十四道天雷淬煉也挺了過來。”</p>

    “仙友們，我在須彌澤尋得一秘寶，大家一起來鑒賞啊。”</p>

    “埋了千年的桃花釀要開壇了，邀仙家神將共飲�！�</p>

    曾經(jīng)的一幕幕在眼前浮動，我的視線瞬間模糊。</p>

    這些活生生存在我身邊的神將，最終都難以辨認(rèn)的尸骨，隕落在那次獸潮中。</p>

    卷宗閣里，窒息感一涌而上。</p>

    我看著祁燼，好像回到了祁燼爹娘隕落的那一日。</p>

    神魂燈隨著無邊無垠的無妄海一直流向九天銀河的邊際。</p>

    “天道無常，汝雖隕，然天地依舊。望后人繼汝之志，護佑眾生�！�</p>

    那日也如現(xiàn)在一樣，春和景明。</p>

    祁父祁母是在神妖魔三界戰(zhàn)爭中，為了護住天帝與眾將，沖鋒在前。</p>

    他們護住了整個天界的榮譽，卻還是隕落在了魔界的偷襲中。</p>

    我到現(xiàn)在都記得祁燼跪無妄海的邊際，明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，可我還是知道，他已經(jīng)在崩潰邊緣。</p>

    那天晚上，他抱著我，眼淚一滴滴砸進我的頸窩。</p>

    “嵐嵐，我沒有爹娘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我一定會完成他們的堅守他們的愿望，護住天界！”</p>

    自那天起，我就很少見到他了，只有他師傅刑天神君偶爾來處理事務(wù)時，才能看到他。</p>

    “沒有人能逃脫，叛徒明嵐……也不會例外�！�</p>

    樓郁循低沉的聲音一下將我拉回現(xiàn)實。</p>

    祁燼眸子閃過寒光，聲音冷冽：“當(dāng)然不會�！�</p>

    聽著他的話，我眸色一瞬黯淡，真相堵在胸口，卻無法為自己辯解。</p>

    他是該比任何人都要恨我。</p>

    因為……我親手殺了他的師父。</p>

    我垂眸看著自己因痛苦而發(fā)顫的左手，心尖像是被人掐住，疼的我呼吸都像帶著血。</p>

    三年前，在魔族的暗牢里，就是這只手，用一道法訣擊碎了刑天神君的金丹。</p>

    金丹碎，神魂具散，肉身也會慢慢消亡。</p>

    他被魔族獨有的刑具上，幾乎不成人形。</p>

    見到我的一瞬間，他眼中迸發(fā)出巨大的光亮：“嵐嵐，殺了我，殺了我！”</p>

    “我絕對不能被他們控制，求你……殺了我！”</p>

    在他瀕死的那一刻，我跪在他面前，泣不成聲：“神君，對不起……”</p>

    可他卻露出了解脫的笑意：“嵐嵐，謝謝……”</p>

    遠(yuǎn)處法器的錚錚聲和云霧涌動之聲漸近，我只來得及給他磕了頭就往外沖。</p>

    就在我從暗道離去時，我聽見祁燼撕心顫抖的聲音：“師父！”</p>

    我沒忍住回頭，太久沒見，我真的很想他。</p>

    可我看見他抱著刑天神君的尸身，血跡染了滿身。</p>

    然后再頃刻間尸身慢慢化作齏粉，隨著風(fēng)嘯而四散。</p>

    四目相對，他遠(yuǎn)遠(yuǎn)地盯著我，眼睛紅的像是滴血。</p>

    “明嵐——總有一天，我會親手送你去弱水之境接受審判！”</p>

    時隔多年的事情仍歷歷在目，心頭的苦澀一瞬變成巨獸將我吞噬。</p>

    這時，祁燼掛在腰間的傳音玉簡卻突然抖動起來。</p>

    我不由看過去，心臟頓時一顫。</p>

    上面顯示了一個名字——牧縈心。</p>

    她是天界的九天玄女，是法術(shù)神通的正義之神，也是祁燼的至交。</p>

    兩人志同道合，相親相近。</p>

    祁燼瞬間溫柔的神色，讓我鼻尖發(fā)酸。</p>

    而牧縈心柔弱的聲音傳入我耳中。</p>

    “阿燼哥哥，織女說成婚的鳳冠霞帔做好了，你什么時候有空去取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