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瞞了十年，徐聲欽終于說出孩子的墓地了。</p>
沈舞君頂著滿目眩暈，艱難地從地上爬起，嘴角一抹釋然的笑。</p>
她口中不斷重復(fù)：“城西墓園288，城西墓園288……”</p>
隨后越過徐聲欽，腳步踉蹌地朝病房的門走去，手按上門把的時(shí)候，被徐聲欽從后面扣住。</p>
“你去哪？”</p>
沈舞君空洞地目視前方，“城西墓園288號。”</p>
“你這個樣子怎么出去？”</p>
徐聲欽將她拉到了鏡子面前。</p>
沈舞君抬眼看向鏡中的她，頭發(fā)邋遢，臉色發(fā)白，黑眼圈也很重，嘴皮干裂，身上也汗涔涔。</p>
又聽徐聲欽補(bǔ)充：“你這樣子出去，要嚇?biāo)勒l？”</p>
沈舞君臉色頓變：“對，你說的對！不能嚇到寶寶。我這就回去換衣服，我要漂漂亮亮的去見寶寶……”</p>
“我送你�！�</p>
徐聲欽剛說完，聲音加重補(bǔ)了句：“免得你到處亂跑，丟了我徐家的臉！”</p>
回去的路上，徐聲欽打了兩個電話，推掉了幾個重要合作。</p>
沈舞君沒有在意，她欣慰地看向窗外。</p>
只要知道寶寶墓地在哪，死后……她的靈魂也會知道去哪兒找她的寶寶了。</p>
真好……</p>
沈舞君給自己換上隆重的長款冬大衣后拿出一個大行李箱，里面裝滿了她買給孩子的玩具。</p>
那些被摔碎的，也被她一一撿起拼湊，放了進(jìn)去。</p>
她還補(bǔ)充了一些新的，直到箱子再也裝不下。</p>
下午，兩人抵達(dá)城西墓園。</p>
沈舞君提著重重的箱子，拾階而上，身旁的徐聲欽要替她拿，但被她拒絕。</p>
那是她這十年給孩子準(zhǔn)備的禮物，她不讓任何人假手。</p>
終于，來到了那座小小的墓地。</p>
沈舞君坐在墓碑面前，手指輕柔地?fù)崦贡厦娴拿帧?lt;/p>
她柔聲道：“寶寶，原來你在這兒，媽媽來看你了，媽媽還給你帶了禮物……”</p>
她打開行李箱，從里面拿出一堆房子水晶球：“寶寶這是媽媽在每次下雪天都給你買的小房子，你喜歡嗎？”</p>
放下水晶球，她又拿出一個撥浪鼓，微笑道：“這是你滿月的禮物，好聽嗎？”</p>
說話的同時(shí)，沈舞君搖晃著撥浪鼓，發(fā)出“咚咚咚”的鼓聲，隨后小心翼翼地?cái)[在墓碑前，轉(zhuǎn)即又拿出一只玩具小熊。</p>
“這是你百天的禮物，它軟軟的，可以抱著睡覺噢�！�</p>
“這是你周歲的禮物，能幫你學(xué)走路�！�</p>
“這是……”</p>
徐聲欽看著沈舞君向孩子欣喜地介紹玩具，暗下了眼背過身。</p>
忽然一個電話響起。</p>
他接起，里面?zhèn)鱽淼脑捵屗樕D時(shí)沉了下去，“沈舞君，等會兒我叫司機(jī)來接你回去！”</p>
徐聲欽疾步離開。</p>
沈舞君全然沉浸在和孩子的對話中，根本沒察覺徐聲欽的離開。</p>
等她介紹完最后一件禮物時(shí)，天都快黑了。</p>
沈舞君轉(zhuǎn)頭看向旁邊的空地，眼波流動。</p>
她在徐聲欽攤牌要孩子的那一天，就給殉葬服務(wù)公司的人打了電話，預(yù)約了死后殉葬服務(wù)，讓他們?nèi)珯?quán)處理她的后事。</p>
現(xiàn)在，她又給殉葬服務(wù)公司的對接人打電話：“墓地選址定了，就在城西墓園288號，等我死后，請讓我跟這里面的孩子合葬�！�</p>
“但是，墓碑上別刻我的名字。我會在288隔壁買一個墓碑，把我的名字刻上去。”</p>
以后，我的我的寶寶，就不會被任何人打擾了……</p>
掛斷段話后，沈舞君立刻聯(lián)系墓地負(fù)責(zé)人買下旁邊的空地，用來給288號墓地做擴(kuò)充。</p>
兩小時(shí)后，工作人員完成挖掘離開，新挖的墓穴像一道敞開的傷口。</p>
沈舞君則拿著刀，用力地在新的墓碑刻上自己的名字。</p>
金屬與石頭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的墓園格外刺耳，血從她磨破的指尖滲出，混入石板的紋路里，但她渾然不覺。</p>
“沈舞君，生于1996年8月12日，卒于……”</p>
她將預(yù)定好的死亡時(shí)間刻上去，一筆一劃，字字帶血。</p>
把墓碑刻好后，沈舞君躺進(jìn)了墓坑里。</p>
她側(cè)著臉，望向咫尺之隔的孩子墓碑，感受著緊貼孩子入睡的溫馨和滿足。</p>
“寶寶，媽媽很快就會來陪你，等著媽媽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