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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

    “你還去我單位打聽了？”</p>

    見何朝花要出門，喬紹輝一把抓住，表情由慌亂驚訝轉為憤怒，“不是，你憑啥子去打聽？”</p>

    “就憑我是你媳婦！”何朝花憤怒地說，“喬紹輝，你要照顧嫂子，要憐惜侄兒，要把我工作讓出來。我都聽你的，大哥死了，你就是一家之主，要顧著每個人。但你千不該萬不該瞞著我！把我當猴耍！欺辱的我孩子！</p>

    “鐲子票子在哪里，你心知肚明，說是我藏起來好，騙你們也罷，總歸我是心狠的東西，沒你們有情有義！”</p>

    她說完，不再看兩人的神情，胡亂擦了擦眼淚，朝后院喊道：“老大，三丫，抱上妹妹，我們回姥姥家。反正喬家已經容不下我了。”</p>

    結婚十多年，這是何朝花頭一次用鬧著回娘家來威脅自己。</p>

    喬紹輝傻眼了，沒一會兒，屋里傳來叮叮哐哐收拾的聲音。</p>

    他跟進來，將疊好的衣服往床上甩：“胡說八道，誰容不下你！你是我喬紹輝的媳婦！沒人趕你�！�</p>

    何朝花不吭聲。</p>

    喬紹輝急了：“朝花，是我不好，我不該誤會你�！�</p>

    堂屋的慕雅柔聽見屋里的動靜也慌了，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擺。</p>

    一轉身對上喬婆子那雙厭惡的眼神，“你啊你！真是個克夫的賤蹄子，現(xiàn)在還鬧得老二家也不得安寧！”</p>

    她一個慌神，無辜的眼淚落了下來。</p>

    明明她才是最無辜的，嫁給比她大十歲的丈夫，現(xiàn)在又守寡，娘家不給力，孩子小，小叔子不幫她，誰幫她？</p>

    老天不長眼，對她太不公平了！</p>

    屋內，喬紹輝再無方才得理不饒人的態(tài)度。</p>

    他拉著何朝花，聲音低三下四：“是，我是接濟了嫂子，每個月的工資都拿了點嫂子，但幾十塊錢能干什么�。渴遣皇�。</p>

    “我是怕你不高興才不敢說，這不，你知道了就鬧成這樣�！�</p>

    老大抱著妹妹進來，一聽就忍不住接話：“爸，因果反了。你不說，才有這回事�！�</p>

    三丫：“就是！”</p>

    縈縈手舞足蹈。</p>

    耶！大哥不愧是大哥，真會說！</p>

    喬紹輝一噎，罵道：“去去去！大人說話孩子少插嘴！”</p>

    他把倆孩子全都趕了出去，“砰”的關上門，朝哭泣的何朝花走去。</p>

    “咱夫妻十多年，哪能因一時誤會就鬧成這樣。這樣，以后你說拿多少錢給嫂子，你說了算，我都聽你的�！�</p>

    明明他說得誠懇，低聲下氣。</p>

    可何朝花就不得勁，好像心被抽空，怎么填都填不滿了。</p>

    對她，對閨女，對孩子，所有的遺憾也都彌補不了了。</p>

    “紹輝，我可以不計較這些�！�</p>

    喬紹輝又笑了：“還是我的朝花好，你說，以后該怎么辦……”</p>

    何朝花抬頭，和他帶笑的眼睛對上，道：“反正過了收成季，地里也不忙了，你讓嫂子把工作還給我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不行！”喬紹輝意識到反應過激，清了清嗓子，“你都讓出去的東西，怎么能再要回來？你讓人怎么看我們夫妻倆？說話不算數(shù)？失信于人？那是道德敗壞！作風不良！”</p>

    何朝花眼淚嘩啦啦往下流：“我不在乎人家怎么看我。錢沒了，娘留的鐲子也被我弄掉，現(xiàn)在還要把工作也丟了嗎？這讓我還怎么活啊？”</p>

    喬紹輝被她哭得心煩意亂，想咬牙同意吧，又想到嫂子那雙紅腫可憐的眼神。</p>

    哎，一個男人，心太軟了。</p>

    不好。</p>

    “紹輝，我不能再把工作丟了，家里三個孩子還等著養(yǎng)，我也是個可憐人兒�！焙纬�花抹了抹淚，“那我去找嫂子，我知道她心善，肯定會還給我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不許去，你別鬧嫂子了�！眴探B輝心不甘情不愿地說，“那我先去跟嫂子商量商量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，要是工作給你，你就不能再鬧了，以前怎么過日子，現(xiàn)在還怎么過，天天一哭二鬧三上吊，誰受得了這么鬧騰？”</p>

    何朝花點頭：“嗯，我都聽你的。”</p>

    喬紹輝說完就后悔了：“要不，還是算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何朝花不哭了，起身往外走：“那我去找領導來調，就說嫂子不干了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夠了，回來！我去！”</p>

    喬紹輝將她拽了回去：“先吃飯！餓死老子了。天天鬧，鬧！煩得很！”</p>

    何朝花起身看到一旁的錢和銀鐲子，抓起來塞兜里了。</p>

    喬紹輝傻眼了：“你剛都說不是你的，現(xiàn)在揣兜里干什么？還給我！”</p>

    何朝花大言不慚：“詐你的�！�</p>

    喬紹輝忍了又忍，實話實說：“那是你嫂子的！你還回來……”</p>

    何朝花眼都亮了：“是嫂子給我的補償？哎呦，你替我謝謝嫂子，心意我收下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……”</p>

    鬧了這么一場，喬紹輝算是啞巴吃黃連，賠了夫人又折兵。</p>

    幾口人齊聚廚房。</p>

    粥涼的溫度剛剛好，老大三丫給每人都盛了一碗。</p>

    喬婆子卻沒動筷子，敲了敲碗，要兩個兒媳婦看自己。</p>

    她清清嗓子：“我說你們有啥事非得早上鬧？鬧得大伙兒都吃不上飯！老二媳婦，少跟你男人吵，他上工不容易，你得體諒他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不就是一份工作嗎？妯娌倆誰干不是干。朝花，你別為難你男人，我做主給你嫂子，她死了丈夫是個可憐人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老大媳婦，我不是為你說話。老大死了，你得了工作，安生過日子，不要把家里鬧得雞飛狗跳�！�</p>

    何朝花低眉順眼：“嗯，只要嫂子不怪我，我以后都不鬧了。”</p>

    絕口不提讓工作的事。</p>

    慕雅柔筷子都要捏斷了：“弟妹，嫂子怎么會怪你�！�</p>

    喬婆子咳了咳：“那工作呢——”</p>

    何朝花在地下踢了一腳喬紹輝。</p>

    喬紹輝本來就餓得煩躁，“媽，行了，工作的事你就別摻和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喬婆子還是挺怕兒子的，哼了一聲開始喝粥。</p>

    吃完早飯，何朝花趕孩子們去上學，自己留下收拾碗筷，又時不時看一眼喬紹輝。</p>

    在媳婦催促的目光下，喬紹輝深吸一口氣：“嫂子，我有話跟你說�！�</p>

    慕雅柔心里一緊，多少猜出點。</p>

    她面上不變：“好，等榆丫頭喝完奶�！�</p>

    避開眾人，也為了避嫌，喬紹輝和慕雅柔就在院子談話。</p>

    “嫂子，是我對不住你。”喬紹輝率先開口。</p>

    慕雅柔笑了笑，只是笑容里有一絲苦澀：“哪的話，你對嫂子好，我都看在眼里，不怪你�！�</p>

    喬紹輝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，話在嘴里猶豫了半天：“嫂子，我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紹輝，你直說吧，嫂子受得住。”</p>

    “……你弟妹太能作了，你別往心里去，那工作她非得要回來，還要挾回娘家。唉，我實在沒辦法，畢竟是她娘家大舅托人找的……”</p>

    喬紹輝說完，整個人突然就輕松了，又干笑：“你看這事兒鬧得。本來是好心幫你，反而弄巧成拙，鐲子和錢我以后……攢了還你�！�</p>

    慕雅柔驚呆了，何朝花臉皮這么厚？</p>

    要工作，還要錢和鐲子，那是她攢的私房錢啊！</p>

    這下，她是真哭了。</p>

    不是裝的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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