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沈婉沁的父母一年前就去世了?
江澤錫僵在原地。
他直接將守在大帥府外的王副官叫進來。
“一年前,夫人父母去世的事,你知道嗎?”
王副官回:“知道……”
“那為什么不告訴我?”
“大帥,夫人父母去世的時候,您正陪清禾小姐在承德避暑,不僅清禾小姐說不必告訴您,您也吩咐過,除非是滬城的軍務(wù),否則不要打擾您�!�
當(dāng)初副官也提過沈婉沁爸媽的事,可江澤錫回。
“沈婉沁能有什么重要的事?不要打擾我�!�
一年前的記憶不算久遠。
江澤錫記得那一年,他剛把另一個軍閥的軍隊編進自己麾下。
慶功宴上。
身為當(dāng)家大太太的沈婉沁臉上沒有半分血色,只是對他說。
“錫哥,你能陪我回老家嗎?我以前跟你說過的,雖然我不屬于這個世界,但是他們是我對我最好的人,我從來沒有過這么疼愛我的父母,我想最后看看他們�!�
當(dāng)時江澤錫一看到她死氣沉沉的臉就心煩,沈清禾又剛好說想去承德避暑。
所以隨意敷衍。
“這次你先自己回去,下次我再陪你�!�
他忘了當(dāng)時沈婉沁怎么回答的。
那次她從老家回來后,就整天悶悶不樂。
她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客廳,神情哀傷或低落,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。
彼時,江澤錫事業(yè)輝煌,意氣風(fēng)發(fā)。
但他回到大帥府時,面對的永遠是沈婉沁了無生氣的一張臉。
他忍無可忍:“你要不要回申報,重新當(dāng)記者?或者當(dāng)主編也行,我安排�!�
他忘了,曾經(jīng)是他讓沈婉沁放棄事業(yè),回歸家庭。
江澤錫至今記得,那一刻沈婉沁蒼白的臉色,和一雙悲戚的眼。
她忽然沒頭沒尾地問。
“錫哥,你還愛我嗎?”
還愛嗎?
江澤錫又是一陣心悸。
他擺擺手,讓王副官和張嫂都出去。
又按住疼痛的胸口,大口呼吸。
他和沈婉沁一見鐘情,再見傾心,兩面之緣,他就愛她愛得不可自拔。
13年,沈婉沁陪著他從少帥到大帥,一起守滬城,生死與共。
他怎么會不愛她?
只是放眼全國,哪個軍閥不是納好幾房姨太太,妻妾成群?
她沈婉沁為什么就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?
這次鬧離家出走,她絕對不是因為一年前她父母離世的事。
可江澤錫這次不想示弱了。
13年,總是自己低頭認錯,他也累了。
……
今天軍務(wù)不忙,難得空閑。
從前,每隔一周江澤錫和沈婉沁夫妻兩人,都會一起回鄉(xiāng)下。
是去見江母,而不是岳父岳母。
今天,只有江澤錫一人回去。
汽車停在如同宮殿般的江公館前坪,寬肩窄腰的江澤錫走下來。
正在和小姐妹搓麻將的江母只看到他一人,不由蹙眉。
“你那個不會下蛋的大帥夫人呢?如今倒是拿喬,連伺候婆婆都要偷懶了。”
“我們吵架了�!苯瓭慑a隨口回。
從前,江母對沈婉沁滿意得不得了,常常對江澤錫說:“你可要珍惜婉沁,滬城可再也找不出她這樣又會幾國洋文,又會弄新潮玩意兒的才女媳婦了。”
可現(xiàn)在,江母攏了攏白狐毛披肩,冷笑。
“她沈婉沁真是能耐了,澤錫啊,媽早就和你說這女人腦袋有問題,成天瘋言瘋語,說什么人人平等,一夫一妻,依媽看,你多娶幾房姨太太回去,到時看她還敢不敢和你鬧脾氣�!�
剛走出來的江詩怡附和。
“是啊,哥,我看你干脆休了她算了,清禾姐才應(yīng)該當(dāng)你的夫人�!�
曾經(jīng)的江詩怡最崇拜沈婉沁。
她被女子學(xué)堂的洋人欺負,是沈婉沁護著她,用一口流利洋文堵得她們無話可說。
那時,江詩怡經(jīng)常說:“嫂嫂,你真是太厲害了,什么都會,還能寫出那么多頭頭是道的文章,我以后一定要成為你這樣的女人�!�
可現(xiàn)在,她對沈婉沁只有嫌棄和不滿。
“詩怡說的對,十年了,沈婉沁肚子半點動靜都沒有,你難道想和她一起讓江家絕后嗎?你現(xiàn)在的身份地位,不過娶幾個女人替你生孩子,這有什么錯?”
聽著媽媽和妹妹對沈婉沁的數(shù)落,江澤錫蹙眉。
“別說了,我答應(yīng)過婉沁,和她是一夫一妻的新式婚姻,我這輩子只會有她一個大帥夫人,永遠不會娶姨太太�!�
他從來沒有想過和沈婉沁離婚。
冷落她這么久,只是為了給她個教訓(xùn)。
吃完飯后,江澤錫又回了一次大帥府。
可玲瓏苑里依舊冷冷清清,絲毫沒有沈婉沁回來的痕跡。
一氣之下,他干脆徹底搬去了沈清禾的丁香花園。
這天,江澤錫剛從百樂門出來。
只見張嫂急急忙忙從黃包車上下來。
她拿著一封信。
“大帥,夫人給您寄信回來了�!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