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
    那“兇器”躺在辛美夭手心里，大家伙湊眼一看：</p>

    竟然是一塊石子，只不過尖銳了點而已。</p>

    “表姨表姨夫，一塊石頭就給你們嚇破膽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辛美夭著重念了“表”字，挖諷辛衛(wèi)東雖活猶死的親爹身份。</p>

    真不曉得她說的表是哪個婊，直惹地大家伙哄堂大笑。</p>

    “一塊石頭就嚇破膽了，那偷人的時候，咋不怕遭報應呢！”</p>

    “還鬧啥殺人，把我們大家伙當日本人耍，可不就是婊！”</p>

    孫貴娥辛衛(wèi)東憤怒又窘迫，尤其是孫貴娥，她難以置信地尖叫。</p>

    “不對！她肯定把刀藏在身上了！李大媽，你快搜身啊，雷鳳蘭幾個都要搜！”</p>

    這......為了以防萬一，街道居委會的李大媽，看了看四周，猶豫了會，看向雷鳳蘭。</p>

    “鳳蘭，為著大伙安心，你看要不......”</p>

    雷鳳蘭看見那石子時，總算暗暗松了口氣。</p>

    本來她都打算好了，要真有刀，她得替閨女認下，就說是她指使的......</p>

    雷鳳蘭擋在前頭，態(tài)度堅決。</p>

    “您要搜就搜我，我閨女身上啥也沒有！”</p>

    都是年輕丫頭，被這么當眾搜身，往后還怎么做人！她死也得護�。�</p>

    孫貴娥一聽當然不干：“那瘋丫頭可是要殺人的！搜！憑啥不搜！”</p>

    因為孫貴娥的鼓動，有那不確定的，也跟著說搜。</p>

    雷鳳蘭和周遭的人僵持不下，辛美夭拉拉她的手。</p>

    “媽，李大媽是講理的干部，不會亂來的。”</p>

    這話讓李大媽心里熨帖。</p>

    她溫和安慰了雷鳳蘭幾句，得了同意后，就帶著幾個周到可靠的嬸子跟著進了雷鳳蘭的院子，并不當眾搜身。</p>

    沒多久，李大媽帶人出來，孫貴娥趕緊上前：</p>

    “咋樣，是不是搜著刀了！”</p>

    李大媽和幾個嬸子哼了聲，滿臉晦氣地看了孫貴娥幾眼，大聲宣布。</p>

    “胡咧咧什么，啥也沒有，人丫頭可沒帶刀傷人�！�</p>

    孫貴娥噎住，“那瘋丫頭明明......”</p>

    胡同里的人見沒有刀，再看向?qū)O貴娥辛衛(wèi)東的眼神就很不友善了。</p>

    真魔性，大家伙和雷鳳蘭處了有二十來年，人鳳蘭多踏實的為人，他們咋三番五次地懷疑人家，要論起來，全是這對破鞋攪的事。</p>

    “孫貴娥，別喊了，比鬼還難聽，李大媽說的還能有假，你個害人的東西，按我說你得向鳳蘭和幾個丫頭道歉！”</p>

    明白上當后，辛衛(wèi)東這才感覺出了不對，故意做出一副惱怒的嘴臉，扯著孫貴娥就走。</p>

    “那什么，女人家不懂事，看差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貴娥，你瞎叫喚什么，趕緊跟我回家！”</p>

    眾人哪里肯就這么算了，堵住二人的去路。</p>

    “誒，辛衛(wèi)東，你一大老爺們總躲在女人腚后，是不是真像孫貴娥自個兒說的，你倆都是爛屁股？”</p>

    起頭的人說完，眾人又笑成一片。</p>

    辛衛(wèi)東的臉漲得通紅，孫貴娥氣得全身發(fā)抖，她伸著根手指，胡亂指著，壓根不知道該找誰算賬。</p>

    “你們！你們！這是我們的家事，該你們什么屁事！瞎起哄什么......”</p>

    非親非故，沒人愿意讓著孫貴娥。</p>

    “就起哄怎么了，你們一對破鞋，還牛哄哄吆喝上了，臉真夠大的！”</p>

    “今兒這事，大家伙管定了，怎么著吧？你倆要還想在胡同里混，趕緊道歉，要不然別想走！”</p>

    “對，道歉，要不然堵死你倆不要臉的，抽大嘴巴子......”</p>

    最后沒法，群情激奮，罵聲越來越難聽，二人看情況不利，身上囂張的氣焰早滅了，垂頭喪氣地答應道歉。</p>

    圍觀人群麻利兒讓出一塊空地。</p>

    雷鳳蘭和閨女們抬頭挺胸地站著，冷眼剜著黑臉的辛衛(wèi)東和孫貴娥。</p>

    孫貴娥咬牙上前。</p>

    “姐，是我的錯，咱都是一家人，你大人大量，為了孩子們，別再鬧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辛衛(wèi)東聽完，一刻也待不下去，扯了孫貴娥走。</p>

    “說完了？說完了趕緊回家！”</p>

    “慢著�！�</p>

    又是那道脆生生的好聽嬌聲。</p>

    圍觀的人群里有許多年輕后生，從事情發(fā)生到現(xiàn)在，就不停在偷看辛美夭。</p>

    這越看吧，后生們的心里越有種說不出來的躁動，他們開始躍躍欲試。</p>

    “辛家的三丫長得真好看，比電影明星還好看一百倍，以前我咋沒發(fā)現(xiàn)呢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是好看，誒，憑啥讓你先發(fā)現(xiàn)啊，雷鳳蘭把這丫頭當眼珠子一樣寶貝，我隔戶住著，都頭回見面呢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那她多大了？有對象沒？”</p>

    “我咋知道，你也不瞧瞧自個兒的磕磣樣，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誒，李大媽，您知道不？要不回頭幫我說和說和唄，以后您上街道，我都騎大杠送您，保證隨叫隨到.......”</p>

    后生們圍著李大媽，嗡嗡嗡地吵個不停，李大媽被鬧得頭疼，低著嗓子不耐煩道。</p>

    “你們可快閉嘴吧，想什么好事呢！不知道這丫頭是傻子嗎，別以為人丫頭好看就能禍害人家，你們爹媽能同意啊，人鳳蘭能同意嗎，一群鱉孫玩意......”</p>

    李大媽罵完，隨即嘆口氣，真別說，辛家這三丫頭長的也太俊了，跟妖精似的。</p>

    剛才她進去搜身時，這丫頭干脆得很，直接脫了衣服。</p>

    那身段啊，是個爺們都頂不住，哎，就是腦子不好，真是可惜了.......</p>

    男青年們跟著嘆氣。</p>

    “看著也不像傻子啊，你們看那眼神，多靈啊，怎么能是傻子呢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這傻子也分啥樣的傻子啊，有全傻的，半傻的，有時傻有時不傻的，多了去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不過長這么好看，就算是傻子，娶回家當媳婦，也怪美的.......”</p>

    辛美夭才懶得管別人有沒有當她是傻子。</p>

    “辛衛(wèi)東你啞巴了？跟我媽道歉。”</p>

    辛衛(wèi)東壓制了很久的火氣，一下又著了。</p>

    “死丫頭，怎么說話的！我是你爹！”</p>

    “咋，你貴娥姨道歉不夠，還要我這個親爹給你下跪道歉？你個大逆不道的東西，要逼死長輩是不是！”</p>

    雷鳳蘭把閨女往身后一撇，拿頭將辛衛(wèi)東猝不及防地頂翻在地。</p>

    接著她舉起拳頭就是一頓猛砸，大有同歸于盡的趨勢。</p>

    “我呸！你算哪門子的爹，再罵我閨女，我跟你倆狗東西一塊死......”</p>

    孫貴娥身上都是尿騷味，四周的目光跟針似地扎著她，隱隱總聽見“爛屁股，破鞋”之類的話。</p>

    又見辛衛(wèi)東被雷鳳蘭劈頭蓋臉打得毫無還手之力，她忍不下去了。</p>

    “我倆干什么好事了，我倆領(lǐng)了證，合法！剛才這瘋丫頭犯病嚇死人了，我是逼得沒辦法才亂說的，都是假的，不算數(shù)......”</p>

    孫貴娥全部推翻之前承認的，妄圖挽回什么，辛美夭笑了。</p>

    孫貴娥已經(jīng)吃過一次大虧，突然心里沒底。</p>

    “你你又笑啥，又想使啥壞！”</p>

    辛美夭揚了下眉，用近幾人才能聽見的聲音。</p>

    “我記得你大女兒頂我媽工作的時候，我媽可沒簽字，你既然說鬧，那就如你所愿，我們鬧到廠里.......”</p>

    話說到這里，孫貴娥不敢再回嘴，雷鳳蘭也停下拳頭，辛衛(wèi)東趕緊爬走。</p>

    當初孫貴娥和辛衛(wèi)東合謀騙雷鳳蘭工作的時候，那鍋爐廠轉(zhuǎn)讓工作證明書上，可不就是孫貴娥出主意，讓辛衛(wèi)東造的假簽名。</p>

    要是雷鳳蘭鬧到廠里，到時候真假筆跡一對比，肯定露餡，她大閨女的工作就黃了！</p>

    辛衛(wèi)東心虛地看了眼驚愣住的雷鳳蘭，也有了忌憚。</p>

    他心急地大吼。</p>

    “行了，都別吵了，雷鳳蘭，我辛衛(wèi)東拋家棄女，不是人！我對不住你，這回滿意了吧！”</p>

    吼完他扯了孫貴娥又想跑，辛美夭往左一步，又擋了。</p>

    她沒了笑，聲音冷得像冰。</p>

    “滿意你大爺，最后一次機會，想清楚了張嘴，別蠢得像兩頭豬，否則我不止鬧到廠里，還要鬧到派出所，讓你們頓頓吃窩頭。”</p>

    偽造簽名，騙取國有正式工作，可不得蹲大獄吃窩頭！</p>

    孫貴娥和辛衛(wèi)東不敢再走，二人面面相覷，恐慌之余，同時冒出個念頭：</p>

    不對！這丫頭咋這么機靈！難道她不傻了！</p>

    辛美夭這回說話的聲音不算小，旁邊的人零星聽到幾個字，興致勃勃地討論。</p>

    “啥假簽名？啥派出所啊，快，都仔細點聽，辛衛(wèi)東身上有事.......”</p>

    辛衛(wèi)東僵持著，有些慌不擇路，孫貴娥比他鎮(zhèn)定，她識時務，心一橫，認慫。</p>

    “是我們主動鬧的事，我倒打一耙不知好歹！”</p>

    “當年我姐生完第一個丫頭，還在做月子，我就和辛衛(wèi)東鬼混！我們對不住我姐，還占我姐的房子，我倆該死，天打雷劈.......”</p>

    孫貴娥為了能保住好不容易從雷鳳蘭那里騙來的工作，徹底不要臉面，大聲認了。</p>

    畢竟她為得到今天的一切，已經(jīng)忍了二十多年，也不差再忍這一回。</p>

    孫貴娥道完歉，還裝模作樣地拉著辛衛(wèi)東朝雷鳳蘭鞠躬，給雷鳳蘭惡心得不行，根本不愿意受，呸了一聲挪開。</p>

    而周遭皆發(fā)出果然如此的罵聲，但沒法啊，街道辦已經(jīng)給發(fā)了結(jié)婚證，就是把狗男女拽派出所去，都管不了。</p>

    有幾個嬸子實在看不過眼，扔起爛菜葉子泄憤。</p>

    真不是東西！媳婦還在坐月子，男人就和表姨子勾搭上了，良心通通被狗吃了！</p>

    辛衛(wèi)東和孫貴娥這回算是聲名狼藉，丟人丟到姥姥家了，二人在眾人的唾罵中，抱頭跑了。</p>

    “吱呀”。</p>

    辛進楠關(guān)閉了自家院門，外頭聚集的人，看了一出大戲，都心滿意足上工去了。</p>

    今天這事有意思，夠全廠熱鬧上好幾天的了。</p>

    事后，雷鳳蘭魂不守舍地進屋。</p>

    辛進楠和雷小妮看雷鳳蘭神情不對，怕出事，就跟了進去。</p>

    辛美夭沒急著進屋。</p>

    她懶懶坐進院中的破搖椅里，閉上眼睛，搖搖蕩蕩地晃著，獨個兒曬起日頭。</p>

    這會，她在想什么呢。</p>

    其實辛美夭這幾天克制過，不去想的。</p>

    但那“大狼狗”的臉，總時不時地出現(xiàn)在她腦海里......</p>

    春日和煦，她懶懶睜開眼，紅唇微翹，那模樣艷得不像話。</p>

    好吧，既然克制不了，她就去找他好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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