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
桑宴寧看著謝聿深冷漠的眼神，忽然明白——他根本不會信她。</p>
果然，男人冷冷開口：“既然你這么喜歡過敏，那就多吃點�！�</p>
傭人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端來一盤菌菇濃湯，在謝聿深的注視下，一勺一勺喂進(jìn)桑宴寧嘴里。</p>
喉嚨瞬間像被火燒，窒息感洶涌襲來。桑宴寧痛苦地蜷縮起來，手指死死摳著輪椅扶手，指節(jié)泛白。</p>
就在她即將昏厥的瞬間，傭人匆忙把藥塞進(jìn)她嘴里。</p>
簡直生不如死。</p>
這樣的折磨重復(fù)了三次，直到桑宴寧意識模糊，眼前發(fā)黑，整個人癱軟在輪椅上，像一具被抽走靈魂的軀殼。</p>
“知道錯了嗎？”</p>
桑宴寧張了張嘴，卻發(fā)不出聲音。</p>
“阿深，算了吧�！苯烨缛崧晞竦�，“桑小姐已經(jīng)知道錯了，以后不會再這樣了，對嗎？”</p>
她俯身湊近桑宴寧，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笑道：“這才只是開始呢�！�</p>
謝聿深看著桑宴寧慘白的臉，語氣冰冷：“你為什么不能像挽晴一樣善良？”</p>
善良？</p>
桑宴寧有點想笑，卻連牽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。</p>
她被推回房間時，窗外已經(jīng)開始下雨。冰涼的雨滴敲打著玻璃，像極了那個她被關(guān)在影音室的夜晚。</p>
第二天清晨，桑宴寧強撐著去了謝家老宅。</p>
謝老爺子是謝家唯一對她好的人。當(dāng)年父母去世后，是老爺子親自把她接到謝家，像對待親孫女一樣疼愛她。</p>
“爺爺�！彼蛟诶先嗣媲埃曇羯硢�，“我要走了�！�</p>
老爺子渾濁的雙眼猛地睜大：“宴寧，你的腿怎么了？誰欺負(fù)你了？”</p>
桑宴寧搖搖頭，勉強笑了笑：“不小心摔的。您要保重身體，按時吃藥�！�</p>
她最后抱了抱老人，轉(zhuǎn)身離開時，聽見老爺子的聲音在身后響起：“宴寧，不管發(fā)生什么，爺爺永遠(yuǎn)站在你這邊……”</p>
桑宴寧沒有回頭，怕自己一回頭，就會忍不住哭出來。</p>
誰知回到別墅不到兩小時，謝宅傳來噩耗。</p>
謝老爺子突發(fā)心臟病，去世了。</p>
桑宴寧的手機掉在地上。</p>
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：“不可能……我走的時候爺爺還好好的……”</p>
電話那頭，管家聲音哽咽：“老爺子是在書房突然倒下的……”</p>
桑宴寧正要說話，別墅大門突然被踹開。</p>
謝聿深帶著一群保鏢沖進(jìn)來，臉色陰沉得可怕：“桑宴寧！你今天去看過爺爺？”</p>
“是，但我……”</p>
“帶走�！�</p>
不等她解釋，保鏢已經(jīng)粗暴地架起她，塞進(jìn)車?yán)铩?lt;/p>
謝家老宅亂成一團。靈堂已經(jīng)設(shè)好，老爺子的遺體安放在中央，面容安詳。</p>
謝聿深一把將桑宴寧摔在靈前：“說！你對爺爺做了什么？！”</p>
桑宴寧膝蓋的傷口再次裂開，鮮血滲出來，染紅了地毯。</p>
她強忍疼痛，艱難開口：“我什么都沒做……書房有監(jiān)控……”</p>
“監(jiān)控在你進(jìn)去后就斷了！”謝聿深怒吼，“除了你，還有誰能接近爺爺?shù)乃�？！�?lt;/p>
“我真的沒有……”</p>
“跪下！”</p>
謝聿深一腳踹在她腿彎，桑宴寧重重跪在靈前，額頭磕在地板上，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。</p>
“磕頭！”他厲聲道，“磕到爺爺原諒你為止！”</p>
桑宴寧咬著牙，一下一下地磕著頭。鮮血順著額頭流下，模糊了視線，染紅了地板。</p>
她不知道自己磕了多少個，直到意識開始渙散，整個人栽倒在地。</p>
一盆冰水當(dāng)頭潑下。</p>
“繼續(xù)！”謝聿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(yuǎn)的地方傳來，“你這個殺人兇手�！�</p>
當(dāng)天晚上，桑宴寧被送進(jìn)了監(jiān)獄。</p>
“新來的？”一個臉上橫著刀疤的女人獰笑著逼近，“聽說你殺了自家老爺子？真夠狠的啊�！�</p>
桑宴寧還沒來得及說話，就被一巴掌扇倒在地。</p>
接下來的兩天，成了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。</p>
被關(guān)在廁所隔間，冷水一桶桶澆下來。</p>
手指被鐵門夾斷，指甲剝落的瞬間，她疼得幾乎昏死過去。</p>
臉上被碎玻璃劃出猙獰的傷口，頭發(fā)更是被硬生生扯掉一大塊。</p>
她每一次昏過去，都會被冷水潑醒，繼續(xù)折磨。</p>
桑宴寧蜷縮在角落，意識模糊間，聽見獄警議論：“謝總吩咐了，別弄死就行�！�</p>
第三天，謝聿深原本準(zhǔn)備親自去接她。</p>
但臨出發(fā)前，姜婉晴發(fā)來了消息。</p>
【阿深，寶寶一直在哭，怎么哄都哄不好，你回來好不好？】</p>
謝聿深不由得皺了皺眉。</p>
“你們兩個”他點了兩個保鏢，“去把桑宴寧接來，直接送去老爺子靈堂前�！�</p>
兩名保鏢到了監(jiān)獄外，獄警的表情卻很奇怪：“桑宴寧？她今早六點就出獄了。”</p>
一早出獄的桑宴寧此時正跪在靈堂的蒲團上，額頭抵著冰冷的地磚。</p>
“爺爺……”線香在她指間明明滅滅，煙灰簌簌落在染血的袖口。</p>
桑宴寧從懷中取出那張被她鮮血浸透的滿月宴照片，輕輕擺在蒲團前。</p>
照片里謝聿深抱著嬰兒的笑容燦爛，此刻看來諷刺得像場荒誕劇。</p>
“您看，”她對著遺像輕笑，“這就是我愛了五年的人……”</p>
喉嚨里突然涌上腥甜，她硬生生咽回去，染血的嘴角卻揚起決絕的弧度：“現(xiàn)在……終于都要結(jié)束了……”</p>
轉(zhuǎn)身時，她恍惚看見花叢中立著一個修長身影。</p>
桑宴寧想朝他走去，膝蓋卻突然一軟。</p>
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，她感覺到有人穩(wěn)穩(wěn)接住了她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