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宋雪棠的意識在劇痛中快要維持不住，耳畔的謾罵聲化作尖銳的嗡鳴。</p>
她蜷縮在地，指尖死死掐入掌心，虛弱喚著宋寒舟的名字。</p>
“寒舟……哥哥……”</p>
溫熱的液體不斷從腿間涌出，浸透了淡藍色的裙擺，在淺色地毯上洇開一片暗紅。</p>
待宋寒舟撥開人群沖過來時，宋雪棠的瞳孔已經(jīng)開始失焦。</p>
她恍惚看見他向來冰冷的臉上裂開一道縫隙，露出某種近乎恐慌的神情。</p>
他脫下外袍裹住她，將她打橫抱起。</p>
宋雪棠想掙扎，可身體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，只能任由他抱著自己穿過竊竊私語的人群。</p>
“喧大夫！立刻！”</p>
宋寒舟帶著濃厚戾氣的低吼讓所有人一顫。</p>
蘭月遙站在原地，精心修剪的指甲幾乎掐破掌心。</p>
她盯著宋寒舟離去的背影，突然抓住母親的手低聲問：“那個賤人是不是懷孕了？”</p>
蘭夫人面色一變，迅速捂住大女的嘴：“莫胡說，宋家聽到可就不好了！”</p>
只是即便蘭夫人的動作已經(jīng)夠快，但還是被人聽在耳中。</p>
聽雪堂內(nèi)，大夫面色凝重地收回手：“宋小姐現(xiàn)在孕中大出血，需要立即急救，不然小命不保�！�</p>
宋寒舟的手驀地收緊，骨節(jié)發(fā)出咔嗒輕響。</p>
他想起兩個月前那場暴雨夜，宋雪棠發(fā)燒時蜷在他懷里哭泣。</p>
那天他失控了，事后甚至沒確認她是否喝了避子湯。</p>
“宋少爺？”大夫的催促讓他回神。</p>
宋寒舟沉默走出房間，卻在走廊拐角被宋老爺攔住。</p>
“你非要讓全城都知道我們宋家的丑事？”</p>
宋老爺?shù)墓照戎刂厍迷诘厣希骸白屜氯怂退龀牵懔粝绿幚硌鐣氖隆！?lt;/p>
“知道了�！�</p>
宋雪棠在顛簸中睜開眼，宋寒舟的身影越來越遠。</p>
她鼻尖酸透，眼淚混著血污落在臟污的發(fā)絲上。</p>
哪怕是生死關(guān)頭，宋寒舟也不會顧她一眼。</p>
匆忙間，宋雪棠被下人帶到城外簡陋的醫(yī)館。</p>
隨著苦澀的藥物灌入喉嚨，她的意識仿佛飄在空中，又似乎浸在溫暖的水里。</p>
她有些困倦，怎么都睜不開眼。</p>
若是這一睡，所有煩惱全都消散該有多好。</p>
“宋小姐情況很差，似乎馬上要不行了！這可如何跟宋家交代？！”</p>
大夫急促的話語像是隔著很遠很遠，宋雪棠渾噩間都有些聽不清了。</p>
她只覺著身子越來越沉，小腹有什么在悄然離去。</p>
那是她未曾謀面的孩子。</p>
是她在這世上唯一血脈相連的親人。</p>
“我的孩子……”</p>
她翕動的嘴唇嘗到鐵銹味，恍惚看見大夫身后飄起了小小的影子。</p>
那是個蜷縮成珍珠大小的胚胎，發(fā)著微弱的熒光，正朝她伸出透明的手指。</p>
她想要伸手回應(yīng)，卻連抬起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。</p>
只能任由眼淚倒灌進眼眶，呼吸時發(fā)出困獸般的嗚咽。</p>
“拿銀針來，人中穴、合谷穴！”</p>
“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她的命！不然我就讓你們陪葬！”</p>
遠遠地似乎聽到宋寒舟的話語。</p>
宋雪棠的意識混沌下來，無法控制地閉上了雙眼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