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    不等天黑。</p>

    我就從家里出來擺攤了。</p>

    因為不想看到那些彈幕。</p>

    也不想聽到傅津燃酒醉后說的那些話。</p>

    只是一雙襪子都不曾賣出去。</p>

    就碰到了街上巡邏的城管。</p>

    我和其他攤主一樣，利落地收拾好包裹，又麻溜地跑進小巷子。</p>

    但那幫城管，誰也不抓，就盯著我追……</p>

    我背著一大包東西。</p>

    路不平坦，且很黑。</p>

    奔走下，我不知道被什么絆倒。</p>

    包袱里的東西，散落了一地。</p>

    我狗啃屎一樣栽倒在滿是碎石的地面。</p>

    我隨即被城管帶去了禁閉室關(guān)著。</p>

    燈光下，我看著自己已經(jīng)破了的布鞋、破了的褲腿、流著血的膝蓋……</p>

    我委屈地眼淚啪嗒啪嗒掉。</p>

    城管見我一個女人可憐兮兮地，也只是沒收了我的營生，并沒有叫我交罰款。</p>

    擦干眼淚，從禁閉室出去時，負責審問我的記錄員問我：“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？為什么縣里面的人下了通知，點名道姓讓我們抓你！”</p>

    我一愣，聽到是關(guān)聯(lián)了縣里，腦子里都空了。</p>

    “這年頭掙點兒錢不容易，咱們向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可妹子，你別記恨我們，大家都是不得已，你以后還是別出來擺攤了，省的縣里再派通知下來。”</p>

    城管的話，環(huán)繞在我的耳邊。</p>

    我麻木著身子往家里去。</p>

    到家時，天蒙蒙亮。</p>

    屋里，亮著燈。</p>

    我推開門。</p>

    一個穿著時髦背帶褲的女孩兒，正坐在桌前，和傅津燃一起吃早飯。</p>

    桌上，豆?jié){、油條、水煎包……香氣四溢。</p>

    不用我去猜想這個背帶褲女孩兒是誰。</p>

    彈幕便全部都告訴了我。</p>

    【你知不知道，縣長的女兒昨天讓他爸指名道姓要禁止女主寶寶擺地攤！】</p>

    【女主寶寶在禁閉室待了一夜，你知道她有多害怕嗎？她摔跤了，全身都是傷！】</p>

    【你怎么好意思在這里和縣長女兒吃早飯��！趕緊問問女主寶寶疼不疼呀！】</p>

    【快將縣長女兒趕出去呀，快哄哄女主寶寶吧！她真的要哭了……】</p>

    我很沒用地吸了吸鼻子。</p>

    已然不敢對傅津燃有任何幻想了。</p>

    傅津燃讓我辭去紡織廠工作時，我也曾硬氣地不理會彈幕的勸說，但彈幕的勸說會一直縈繞在我的眼前，讓我吃不好睡不安，時時刻刻都掛念著傅津燃的難過，最終不得不妥協(xié)求和。</p>

    我可以想象。</p>

    我被城管抓進禁閉室后。</p>

    彈幕們應(yīng)該跟他說了上千遍上萬遍，讓他來找我，讓他給我溫暖的話。</p>

    但傅津燃，無動于衷了一夜。</p>

    甚至，在知道我被縣長女兒“傷害”后，還大大方方和人家吃早飯。</p>

    一種無力感，油然而生。</p>

    傅津燃則是輕輕蹙起眉頭，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問我：</p>

    “你去哪兒了，怎么弄成這副鬼樣子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