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張琇蓁疾速助跑起跳，撐桿兒，一個翻跟頭，接著如燕子般輕盈的飛越出墻外。</p>
馮嬤嬤目瞪口呆。</p>
張琇蓁穩(wěn)穩(wěn)落在院墻外頭的土地上，絲毫未傷。</p>
“小姐！！”馮嬤嬤嚇得要哭，剛要跑出院子，只見張琇蓁又撐桿跳回來了，落在地上，雙手撐地，對馮嬤嬤揚起大大的笑容。</p>
“嬤嬤，您都多大了，怎地動不動就哭鼻子？”</p>
馮嬤嬤拉著張琇蓁從頭看到腳，摸到她沒事，才松口氣：“小姐！再不許做這樣的事兒了！姑娘家身骨弱，要是您有個好歹，讓老奴有什么顏面去見夫人——”</p>
“此話不必再說，如今便是我當家，院墻我翻得出去，您今兒給我做套男裝出來，明兒我上街尋尋賺錢的路子，再給小弟買點書本，給二妹買點胭脂水粉，否則困在這里，真要憋屈死。”張琇蓁打斷她的話，拍去手上的灰塵。</p>
其實張琇蓁一點不滿意她現(xiàn)在的身手，只可惜才十二歲，身體沒長開，力氣不足，不能徒手爬過去，否則這種墻對她來說小菜一碟，哪里需要木桿兒。</p>
馮嬤嬤知道張琇蓁一向有主心骨，若不是大小姐，二小姐和二少爺早就被害了。</p>
只是她仍不愿張琇蓁冒險：“小姐，桂花兒不是能幫咱們捎東西嗎？還是再避一避風頭�！�</p>
張琇蓁擺手：“靠誰都不如靠自己，其實我老早就想問您了，我娘死了，好歹是大家小姐，給我們姐弟三個應該留點東西啊，怎會如此落魄？”</p>
“是奴婢無用，夫人的嫁妝，留給爺和小姐的體己……都被尹氏那賤人教唆國公爺收走了�！瘪T嬤嬤苦澀低頭。</p>
“不怪你，原配死了，財產(chǎn)丈夫要收走，誰能置喙�！睆埇L蓁眼底冰凍住，許是原主魂靈的悲傷還在，她也覺得難過。</p>
慈母留給姐弟三人的資產(chǎn)，都被尹夫人給吞了。</p>
馮嬤嬤突然道：“小姐，嬤嬤我還會針線，縫些繡品賣，也夠用度了。”</p>
張琇蓁不免對馮嬤嬤的本事有所懷疑：“繡品要求精益求精，嬤嬤年紀大，別做這樣廢神的活計……”</p>
話沒說完，馮嬤嬤回屋，捧來條很陳舊的褪色青色真絲紗巾，絲綢上刺繡的幾只紫青玄色鳳眼大蝴蝶栩栩如生，觸須和紋理都異常漂亮，展開看，好似真的蝴蝶落在上頭。</p>
“嬤嬤……您的繡工厲害啊！”張琇蓁驚嘆。</p>
馮嬤嬤心頭苦澀酸楚，把張琇蓁亂蓬蓬的頭發(fā)捋了捋，看向張琇蓁腰間的破布帶子：“這是給小姐繡的腰帶�！�</p>
“中等繡品一件能賣七八兩，高等的更是幾十幾百兩不等，低等的也能賣幾十個銅板�！�</p>
“如此甚好，我給你帶回來女紅給物，那些蠶絲線什么的，嬤嬤你列個單子。”</p>
“噯！老婆子這就去寫！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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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，張琇蓁吃了馮嬤嬤的愛心早飯，套上一身湛藍舊帳布改制的少年長衫，笑嘻嘻的對著妹妹和弟弟，臭美道：“你們姐姐俊不��？”</p>
張琇薔和張穆清大眼睛都看直了，笑著撲過去，小嘴甜甜的夸贊：“姐姐好俊呀！”</p>
馮嬤嬤無奈的笑，把兩個小豆丁拉過來：“多大了，還跟弟弟妹妹混鬧，你們別把姐姐衣服弄皺了�！�</p>
張琇蓁對著銅鏡把頭發(fā)半高束半披，梳了個自認為帥到爆的大俠發(fā)型：“嬤嬤的手藝太棒了，這破料子也被熨燙的這么板正，裁剪也合體�！�</p>
她本來就白，長相稚氣未褪，已經(jīng)能看得出是難得的大美人胚子，鼻骨的挺傲，眉眼間的英氣，穿上這湛藍的衫子，襯的她像個風姿特別的冷俊小帥哥。</p>
馮嬤嬤眼中還是有憂慮：“小姐生的好，穿什么都好看�！�</p>
“你們兩個，姐姐不在，都要聽馮嬤嬤的話，姐姐給你們帶好吃的回來，誰都不許淘氣亂跑，嬤嬤你干脆把常春軒的院門都鎖上。”張琇蓁叮囑。</p>
“是，小姐。”</p>
“姐姐的教誨，清兒謹記在心！”張穆清小大人似的認真作揖。</p>
“長姐早點回來�！睆埇L薔和馮嬤嬤一樣擔心。</p>
“好�！�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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順利翻墻出去后，張琇蓁拐到小巷子里，繞過榮祿街，在筧橋雙花大街漫無目的的溜達，有些無措的撓了撓腦門兒。</p>
看見個大嬸兒在路邊賣大碗茶，張琇蓁笑容可掬的湊前：“嬸子，小可打聽個事兒，何處有賣女紅針線的店鋪？”</p>
“你個小兔崽子，逗你嬸子我呢？不喝茶滾開滾開——”大嬸兒看精神病的表情白了一眼張琇蓁，繼而揮手像攆蒼蠅一眼攆張琇蓁。</p>
張琇蓁灰頭土臉的走了。</p>
好不容易遇到貨郎，花三個銅板子買了個小玩應兒，這才知道，原來國都定京的集市有東西南北四個集市，每個都有賣女紅針線的，她這么問，人家大嬸自然生氣。</p>
問了距離最近的東市，張琇蓁加快腳步走了整個時辰才到。</p>
“哎呦，這位小爺買點啥？”小伙計并不因張琇蓁穿戴樸素而慢待，很熱情的招呼。</p>
張琇蓁從腰間掏出單子：“我想給我家妹子買點針線白絹，照著這個的給我拿吧�！�</p>
伙計笑瞇了眼：“好嘞！”</p>
“一百零八色上等蠶絲線各一卷兒、白絹五米、頂針繃子、繡架……一共三兩半，送您兩塊素手絹兒，小爺您拿好嘞�！毙』镉嫲褨|西都包在了一個粗布包袱里方便張琇蓁拿。</p>
張琇蓁付了銀子，背上包袱，繼續(xù)在喧囂熱鬧的東集逛。</p>
八條街，每條兩側(cè)都是各種商戶，街道兩旁是擺攤的小販兒，賣魚肉的、賣米糧的、打鐵的、點心的、雜耍的……樣樣都有，人聲鼎沸，車水馬龍。</p>
張琇蓁興致勃勃的逛著，忽而去耍猴兒人哪兒看戲，忽而又去古董攤子，目不暇接，古代集市可真是有趣。</p>
突然看見一個歪嘴道士的書畫兒攤子，攤主三十歲左右，八字胡子，長得像條鯰魚，穿著灰藍道袍，幾分滑稽可愛。此時他手里展開一幅美人圖，唾沫橫飛的跟個衣著華麗的胖子推銷：“大爺您瞧瞧這副美人圖，絕版了啊，夢溪山人的孤品真跡，才十五兩，看看這提字兒印章了沒，平時都得賣五六十兩，過這村兒沒這店兒了��！”</p>
張琇蓁擠過去看那美人兒，是幅美女出浴圖，的確是香艷靈動。</p>
那胖子搖著折扇，看那美人兒像是猶豫不決。</p>
“老兄，買不買啊，不買我買了？”張琇蓁露出小白牙兒笑著歪頭道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