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
最終,她還是一個人回了家。</p>
一個人吃藥,一個人對抗這難捱的疼痛。</p>
傅靳回來的時候,已經(jīng)很晚了,早上又走的格外早。</p>
之后,他也回來的一天比一天晚。</p>
甚至就連周末有時候也不在家,說在準備一個重要的項目。</p>
而因為時間一天天過去,沈以紓的身體也越來越差,甚至有時慶幸傅靳忙著工作,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她越來越頻繁的吐血。</p>
周六上午,她又一個人去醫(yī)院復查。</p>
醫(yī)生說她的情況很不好,剩下的時間可能沒有一個月了。</p>
沈以紓數(shù)了數(shù)日子,多巧,離她的二十八歲生日,也只剩半個月了。</p>
他曾說過,會在二十八歲之前功成名就,將她娶回家。</p>
可現(xiàn)在,好像只有她一個人記得這個承諾了。</p>
她拿著藥準備離開醫(yī)院,一抬眸,卻又看見了傅靳。</p>
他手上提著一份小餛飩,從大廳上了住院部。</p>
沈以紓臉色微白,想起早晨他離開時,告訴自己上午要去開會。</p>
她一路跟著他,來到了趙歆的病房。</p>
那份小餛飩,也是買給她的。</p>
有兩個護士走了出來,沈以紓轉(zhuǎn)過身去,沒有引起她們的注意。</p>
“看看人家的男朋友,每天都來照顧�!�</p>
“又帥又貼心,太完美了。”</p>
她們顯然把傅靳和趙歆當成了一對,一邊走一邊感慨。</p>
沈以紓?cè)缤粡念^到腳潑了一盆冷水,通體冰涼。</p>
直到此刻,她才知道,原來傅靳回家越來越晚,是因為他每天都會來看趙歆。</p>
那些沒有陪伴自己清晨和黃昏,日出和日落。</p>
他都在陪著另一個人。</p>
她僵硬的轉(zhuǎn)過身,看著傅靳喂趙歆吃小餛飩的畫面。</p>
一股寒意從四肢百骸升起。</p>
她看著手里的藥,只能壓下那股想沖進去的沖動,心如刀割的離開。</p>
……</p>
客廳里,沈以紓安靜的坐在沙發(fā)上。</p>
她從天亮坐到天黑,直到深夜時,傅靳終于回來了。</p>
這次,她并沒有流淚。</p>
只是平靜的抬頭看他,那眼神卻讓傅靳下意識心口發(fā)緊。</p>
“阿瑜,怎么還不睡?”</p>
她想起醫(yī)生今天說的話,忽然道:“傅靳,你說過,二十八歲之前一定會娶我,還記得嗎?”</p>
他怔了兩秒,然后才笑著說:“當然。”</p>
沈以紓也笑了,只是那笑里帶著無盡的苦澀。</p>
也許連傅靳自己都沒察覺,他猶豫的那兩秒,分明是想退縮。</p>
可沈以紓卻還是繼續(xù)說:“離我二十八歲生日,只剩下半個月了,我們先去選婚紗,好不好?”</p>
果然,傅靳遲疑了。</p>
他沉吟道:“這陣子我有事,下次吧。”</p>
沈以紓紅著眼眶看他。</p>
終于挑破:“什么事,是要去醫(yī)院看趙歆嗎?”</p>
傅靳神色微變。</p>
沈以紓又繼續(xù)問:“傅靳,你是不是忘了,誰才是你的女朋友?”</p>
在一起十年,沈以紓從未用這樣冷硬的語氣問他。</p>
他微微蹙眉,語氣中帶了幾分不耐,“我知道,我知道你才是我女朋友!可趙歆她是因為工作才出車禍受傷的,她在這座城市孤身一人,我沒辦法不管她�!�</p>
沈以紓靜靜的笑了,這樣的理由,實在是掩耳盜鈴。</p>
“你究竟是沒辦法不管她,還是不想不管她,只是關(guān)心員工,為什么要瞞著我?”</p>
這樣的質(zhì)問令傅靳臉色一沉。</p>
他冷冷道:“你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不可理喻了,我不告訴你,難道不是因為你不喜歡她?總是這樣胡攪蠻纏嗎?”</p>
霎時,沈以紓臉上褪盡血色。</p>
而傅靳又接到了醫(yī)院打來的電話,毫不猶豫的轉(zhuǎn)身離開。</p>
她不可置信的僵站著,耳旁環(huán)繞著剛才傅靳的話。</p>
她從未想過有一天,那個把自己放在掌心寵愛的傅靳,會為了另一個女人這樣質(zhì)問她。</p>
究竟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?</p>
十年的感情,究竟是在哪時哪刻,變成了現(xiàn)在的模樣?</p>
她緊緊握住雙手,心痛得幾乎快要窒息。</p>
很快,一股切實的疼痛又從開始蔓延,她張著嘴大口呼吸,渾身止不住的顫抖。</p>
她轉(zhuǎn)身匆忙想回房間拿藥,可因為腳步太過虛浮。</p>
走了沒兩步,突然一崴,摔在了地上。</p>
“��!”</p>
膝蓋被磕破,腳踝也迅速紅腫起來。</p>
她臉色慘白,一只手捂著腳,眼淚無意識的從臉頰落下。</p>
漆黑安靜的客廳,只傳來一陣陣哽咽聲。</p>
沈以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,她無力的倒在地上,淚水隨著細密的汗珠流淌在臉上。</p>
不知過了多久,她就這樣伴隨著疼痛暈了過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