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呼!——</p>
蕭啟深吸一口氣,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。</p>
但胸腔里翻騰的恐懼,卻讓他幾乎窒息。</p>
他們之前的狂妄和得意;</p>
此刻顯得如此可笑!</p>
掌控?</p>
他們掌控了什么?</p>
掌控了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?</p>
掌控了那些噤若寒蟬的大臣?</p>
在真正的力量面前,他們的掌控脆弱得像一張紙。</p>
“四姐,你說怎么辦?”</p>
五公主蕭寧哭哭啼啼地拉著蕭慧的衣袖。</p>
她的臉上滿是淚痕,顯然是被嚇得不輕。</p>
七公主蕭婉也躲在她身后,瑟瑟發(fā)抖。</p>
蕭慧沒有回答。</p>
她的目光掃過大殿里慌亂無措的兄妹們,心底涌起一陣徹骨的寒意。</p>
他們依仗的權(quán)力,依仗的兵馬,此刻都成了笑話。</p>
“百萬大軍啊……”</p>
六皇子蕭澈一直陰沉著臉,此刻卻緩緩開口。</p>
他的聲音很輕,卻像一塊冰冷的石頭,砸在眾人心頭。</p>
“我們手里的禁衛(wèi)軍,加上城防營,湊不出十萬人�!�</p>
“就算勉強湊齊,也不是十大戍邊軍的對手�!�</p>
他說的是殘酷的實話,讓大殿里的氣氛更加壓抑。</p>
“那怎么辦?!等死嗎?!”</p>
蕭桓怒吼!</p>
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,碎片飛濺。</p>
“等死?”</p>
“你甘心等死嗎?”</p>
“三哥甘心把龍椅拱手讓人嗎?”</p>
蕭柔瞪著蕭桓,惱怒道:“我們廢了他,折磨了他!”</p>
“現(xiàn)在他回來了,你以為他會放過我們?!”</p>
聽到蕭柔的話,蕭啟的臉色更加慘白。</p>
是啊;</p>
他們做了太多不可饒恕的事情。</p>
如果蕭鼎真的回來……</p>
“不會的!絕不可能!”</p>
蕭啟拼命搖頭,像是在說服自己。</p>
“女帝絕對不是來找他的��!”</p>
“百萬大軍勤王也是意外!”</p>
蕭啟的話蒼白無力;</p>
甚至連他自己都不信···</p>
“意外?”</p>
“能煽動百萬大軍和十大戍邊將軍,這叫意外?”</p>
蕭澈冷冷地反問。</p>
“與其自欺欺人,不如想想如何應對!”</p>
所有人都看向蕭澈,眼中帶著希冀。</p>
這個向來沉默寡言的六弟,也許能有什么辦法?</p>
蕭澈沒有賣關(guān)子,他直視著蕭啟,一字一句地說道:</p>
“眼下,能讓十大戍邊將軍退兵的,只有一人�!�</p>
大殿里的呼吸聲都停滯了。</p>
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誰,但沒人敢說出口。</p>
“你說誰?!”</p>
蕭桓幾乎是吼出來的。</p>
“蕭鼎。”</p>
蕭澈平靜地說出這個名字,如同陳述一個事實。</p>
這個名字一出口,大殿里頓時炸開了鍋。</p>
“開什么玩笑?!讓他退兵?!”</p>
蕭柔瞪大了眼睛,滿臉的不可思議。</p>
“那個廢物?!”</p>
“我們已經(jīng)把他關(guān)起來了!”</p>
“就是啊六弟!”</p>
“他現(xiàn)在就是個廢人!他能做什么?!”</p>
蕭桓也急了。</p>
蕭澈沒有理會他們的吵嚷,繼續(xù)說道:“十大將軍只認他�!�</p>
“檄文上也說,‘不奉詔,不退兵’。”</p>
“這意味著,只要他下令,他們便會退兵�!�</p>
“下令?!”</p>
蕭啟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。</p>
“他現(xiàn)在是個階下囚!”</p>
“他憑什么下令?!”</p>
“而且,就算他下令,我們怎么確定他不是在耍我們?!”</p>
“我們讓他下詔�!�</p>
蕭澈很快有了主意,繼續(xù)道:</p>
“一份罪己詔!”</p>
“承認自己的錯誤,承認是他辜負了天下,然后讓十大將軍退兵,回各自防區(qū)。”</p>
“我們可以控制他寫詔書,確保內(nèi)容無誤�!�</p>
“罪己詔?!”</p>
“好辦法!”</p>
“可他會聽嗎?他現(xiàn)在恨不得我們死!”</p>
蕭桓擔憂問道:</p>
“他會聽!”</p>
蕭澈肯定地道:“我們可以用些非常手段�!�</p>
他的話語雖然輕描淡寫。</p>
但其中蘊含的狠辣,卻讓在場的皇子公主們不寒而栗。</p>
用“非常手段”對付他們自己的哥哥……</p>
這已經(jīng)超出了他們以往的認知。</p>
但更讓他們感到恥辱和憤怒的是;</p>
他們剛剛廢黜、羞辱、折磨了那個男人;</p>
現(xiàn)在卻不得不依靠他,來解決眼前的危機!</p>
這簡直是莫大的諷刺!</p>
蕭啟的臉色變幻莫測,他緊緊地盯著蕭澈,似乎想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。</p>
屈辱,憤怒,恐懼,各種情緒在他心頭翻涌。</p>
讓那個廢物來拯救他們?</p>
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!</p>
可是……</p>
百萬大軍就在正在不斷趕來!</p>
蕭啟咬緊牙關(guān),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。</p>
“三哥,這是唯一的辦法了�!�</p>
蕭慧低聲說道,她的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。</p>
“我們沒有軍隊能擋住他們。”</p>
“只有他,能讓他們退兵�!�</p>
蕭啟看著蕭慧,又看了看其他兄妹們臉上或驚恐或贊同的表情。</p>
他們都意識到了,這或許是他們唯一的活路。</p>
讓蕭鼎寫罪己詔……</p>
依靠那個他們恨之入骨的男人……</p>
“去……去冷宮……”</p>
冷宮!</p>
曾經(jīng)象征著失寵和死亡的這片宮殿;</p>
此刻;</p>
卻成了大荒王朝最受矚目的地方。</p>
蕭啟走在最前面。</p>
他的腳步有些沉重。</p>
身后跟著蕭桓、蕭澈、蕭柔、蕭慧、蕭寧、蕭婉。</p>
七個人,曾經(jīng)親密無間,聯(lián)手將那個男人拉下了皇位!</p>
如今卻為了同一個危機;</p>
不得不再次面對他。</p>
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默和壓抑。</p>
沒有人說話;</p>
只有急促的呼吸聲和摩擦地面的腳步聲。</p>
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焦慮和恐懼;</p>
甚至帶著屈辱。</p>
他們,掌握著整個帝國權(quán)柄的新貴們;</p>
此刻要去向一個被他們廢黜的囚犯求助。</p>
這感覺比吃了屎還難受。</p>
扎扎扎!——</p>
大門緩緩打開。</p>
一股潮濕發(fā)霉的氣息撲面而來。</p>
他們踏入院子;</p>
映入眼簾的是破敗不堪的景象。</p>
院子里雜草叢生;</p>
斷壁殘垣;</p>
所有的景物,都透著一股死氣。</p>
然而;</p>
就在這死氣沉沉的角落里。</p>
那個本該狼狽不堪的身影,此刻正坐在窗邊的石墩上,背對著他們。</p>
蕭鼎。</p>
他穿著一身洗得發(fā)白的囚衣。</p>
頭發(fā)有些凌亂,但坐姿卻挺拔得不像個囚犯。</p>
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他身上,勾勒出他瘦削的輪廓。</p>
他沒有轉(zhuǎn)身;</p>
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。</p>
知道他們會來,只是等著。</p>
這種姿態(tài),居高臨下。</p>
完全不像一個階下囚,反而像是高高在上的審判者。</p>
蕭啟等人停下了腳步。</p>
喉嚨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樣,說不出話來。</p>
一股莫名的壓迫感襲來;</p>
讓他們感到一陣心悸···</p>
終于!</p>
蕭鼎緩緩轉(zhuǎn)過身。</p>
他抬起頭,露出一張略顯蒼白但依然熟悉的臉。</p>
他的眼睛里沒有憤怒,沒有悲傷。</p>
只有一種深邃的,帶著玩味的淡漠。</p>
看到他們的到來,他扯了扯嘴角,露出了一個極輕微的笑容。</p>
那笑容里沒有絲毫善意,只有無盡的諷刺和嘲弄。</p>
“嗬……”</p>
蕭鼎發(fā)出一個意味不明的輕笑。</p>
“怎么了?”</p>
他看著他們,眼神平靜得可怕。</p>
語氣更是輕描淡寫。</p>
“你們……有求于我?”</p>
簡單的一句話;</p>
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,狠狠地扇在了所有人的臉上。</p>
他們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。</p>
“蕭鼎!”</p>
蕭澈再也忍不住了。</p>
他向前一步,陰沉的臉上帶著怒意。</p>
“少在這里裝腔作勢!”</p>
“你現(xiàn)在就是個廢物!我們來,是讓你下詔!”</p>
“下罪己詔!”</p>
“聲討你自己的十大罪狀!”</p>
“承認你昏庸無道,承認你對不起天下!罪不容��!”</p>
他把所有能想到的惡毒詞語都砸了過去。</p>
試圖用言語,來壓制心中的恐懼和屈辱。</p>
他想看到蕭鼎憤怒;</p>
想看到他痛苦;</p>
想看到他像之前那樣露出狼狽的樣子。</p>
然而。</p>
蕭鼎只是靜靜地聽著,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。</p>
等蕭澈罵完;</p>
他才慢條斯理地抬起一只手,指了指地面。</p>
“跪下。”</p>
聲音不大,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。</p>
“說話�!�</p>
那兩個字,輕飄飄的,卻重如千鈞。</p>
“跪下說話!”</p>
他看著蕭澈,眼神銳利得像劍芒。</p>
“你們,求我辦事,就得有求人的樣子�!�</p>
一瞬間;</p>
整個院子里的空氣凝固了。</p>
風停了;</p>
落葉也靜止了。</p>
只有蕭鼎那淡淡的聲音,像驚雷一樣在他們耳邊炸響。</p>
跪下?</p>
讓高高在上的皇子公主們,跪在他們親手廢黜的囚犯面前?</p>
蕭澈的身體僵住了。</p>
臉上怒意未消,卻多了一抹難以置信的僵硬。</p>
讓他跪?</p>
他堂堂六皇子,現(xiàn)在是掌握刑部大權(quán)的親王!</p>
蕭柔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。</p>
蕭桓則像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一樣,想要跳腳。</p>
但看到蕭鼎那平靜,卻帶著巨大壓迫力的眼神,又硬生生地壓了回去。</p>
蕭啟的眼角微微抽搐。</p>
他知道蕭鼎這是故意的,這是在報復他們。</p>
讓他們當眾跪在他面前,比殺了他還難受。</p>
風聲鶴唳。</p>
院子里靜得可怕。</p>
只有他們急促的呼吸聲和心臟怦怦直跳的聲音。</p>
“你做夢!”</p>
蕭澈咬牙切齒,倔強地站著。</p>
他寧愿死,也不愿向這個男人低頭。</p>
然而;</p>
他的身后,蕭桓已經(jīng)開始微微顫抖。</p>
蕭寧和蕭婉更是露出了驚恐欲絕的表情,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。</p>
蕭慧雖然臉色冰冷,但眼底深處也閃過忌憚。</p>
“六哥……”</p>
蕭寧顫抖著拉了拉蕭澈的袖子,聲音帶著哭腔,“快……快跪下吧……”</p>
“是啊六弟……”</p>
蕭桓的聲音也帶著哭腔,哪還有剛才的暴躁。</p>
“現(xiàn)在……現(xiàn)在保命要緊啊……百萬大軍……百萬大軍就在外面啊……”</p>
“蕭澈!”</p>
蕭啟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的屈辱和憤怒。</p>
低聲卻帶著命令的語氣說道,“跪下!”</p>
他知道;</p>
蕭鼎就是他們的唯一希望。</p>
無論多屈辱;</p>
無論多不甘;</p>
他們現(xiàn)在都沒有選擇的余地。</p>
蕭澈的身體猛地一僵。</p>
他看著蕭啟,又看了看其他兄妹臉上乞求和催促的表情。</p>
他們的眼中,充滿了恐懼。</p>
那種對死亡的恐懼,讓他們愿意放下所有的尊嚴。</p>
刻不容緩。</p>
百萬大軍勢如破竹。</p>
這句話像魔咒一樣,在他耳邊回響。</p>
他抬頭;</p>
看到蕭鼎依然平靜地看著他,那雙眼睛里帶著看好戲的意味。</p>
他感到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絕望。</p>
他們費盡心機,將他打入塵埃,以為從此高枕無憂。</p>
卻沒想到;</p>
在滅頂之災面前,他們最終還是要匍匐在他的腳下。</p>
屈辱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。</p>
蕭澈的拳頭緊緊攥著。</p>
“跪下說話!”</p>
那冷漠的聲音再次傳來。</p>
像一記重錘,砸在蕭澈胸口。</p>
蕭澈感到胸腔里有一團火在燒!</p>
臉漲得通紅!</p>
讓他跪?</p>
向這個被他親手拉下皇位的男人下跪?</p>
門都沒有!</p>
“蕭鼎,你別欺人太甚!”</p>
蕭澈嘶吼,聲音帶著不甘和憤怒。</p>
他的雙腿像生了根一樣釘在地上,死死地咬著牙關(guān)。</p>
然而;</p>
身后的顫抖越來越劇烈。</p>
蕭寧已經(jīng)捂著嘴哭出了聲,眼淚順著指縫滲出來。</p>
“六哥……別說了……求求你了……”</p>
她的聲音抖得厲害,似乎下一秒就要癱倒在地。</p>
蕭婉緊緊抓住蕭寧的手,臉色蒼白得像紙。</p>
“六哥……我們……我們真的快死了……”</p>
連一向暴躁的蕭桓,此刻也渾身冒冷汗。</p>
眼珠子亂轉(zhuǎn),嘴里念叨著:“百萬大軍……真會死的……會死的……”</p>
他的聲音低沉而恐懼,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囂張勁兒。</p>
蕭慧那張冰冷的臉上,也罕見地流露出慌亂。</p>
她的目光不住地瞟向大殿方向。</p>
蕭啟看著蕭澈,眼神復雜到了極點。</p>
他何嘗不覺得屈辱?</p>
何嘗不想一劍把蕭鼎劈了?</p>
可現(xiàn)實,逼得他不得不低頭。</p>
他知道;</p>
蕭鼎就是他們的救命稻草;</p>
哪怕這根稻草扎人,他們也得死死攥住。</p>
“蕭澈!”</p>
蕭啟再次開口,聲音壓得更低。</p>
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勁兒。</p>
“命,是你自己的!你想死,沒人攔著你!”</p>
“但別拉著我們一起!”</p>
他這句話,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。</p>
蕭澈的心猛地一沉。</p>
他看向蕭啟;</p>
看到的是他三哥眼底的絕望和催促。</p>
再看其他兄妹,臉上都是祈求、恐懼和無助。</p>
他們怕了,徹底怕了。</p>
對死亡的恐懼,已經(jīng)壓倒了他們所有的驕傲和尊嚴。</p>
刻不容緩。</p>
百萬大軍勢如破竹。</p>
這些詞語像催命符一樣在他腦子里炸響。</p>
他腦海中閃過無數(shù)血腥的畫面;</p>
軍隊沖進皇宮;</p>
刀劍無眼;</p>
血流成河……</p>
他怕死嗎?</p>
當然怕!</p>
誰不怕死?</p>
他辛辛苦苦爬到這個位置,還沒享受幾天權(quán)勢,怎么能就這樣死了?!</p>
可是……</p>
向蕭鼎下跪?</p>
這個他曾經(jīng)可以隨意處置的廢帝?</p>
這個他甚至連看一眼都覺得惡心的男人?</p>
屈辱、憤怒、不甘,在他體內(nèi)瘋狂碰撞。</p>
他的腿像生了根,又像灌了鉛。</p>
愣在原地,怎么也無法彎曲。</p>
蕭鼎靜靜地看著他,臉上的表情依然平靜得令人發(fā)指。</p>
那眼神;</p>
像是在看一只困獸,又像是在看一場鬧劇。</p>
“跪下!六哥!”</p>
“別愣著了!”</p>
“你想死嗎?��!”</p>
身后的催促聲此起彼伏。</p>
帶著哭腔,帶著顫抖,帶著絕望。</p>
那些聲音像鞭子一樣抽打著他;</p>
抽打著他最后的尊嚴。</p>
蕭澈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。</p>
不是因為冷;</p>
是因為恐懼,是因為屈辱!</p>
他感到眼眶發(fā)熱,有什么東西要沖出來。</p>
嘶!——</p>
他猛地閉上眼睛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。</p>
空氣冰冷!</p>
他想起了自己的權(quán)勢;</p>
想起了自己掌控刑部時的威風;</p>
想起了那些在他面前瑟瑟發(fā)抖的人!</p>
他不想失去這一切!</p>
他不想死!</p>
在死亡面前,尊嚴算得了什么?</p>
在活著面前,屈辱又算得了什么?!</p>
最終!</p>
在那股對死亡的恐懼催促下,蕭澈的膝蓋還是彎了下去。</p>
“咚!”</p>
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,他的膝蓋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。</p>
劇痛從膝蓋傳來,一直蔓延到全身。</p>
但比這疼痛更甚的,是鋪天蓋地的屈辱感!</p>
他感到自己的臉在發(fā)燒;</p>
好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耳光。</p>
他低著頭,不敢去看蕭鼎。</p>
也不敢去看身后的兄妹們。</p>
他的手緊緊攥著,生怕自己會因為極致的屈辱而崩潰大叫。</p>
他堂堂六皇子!</p>
親王!</p>
竟然跪在了這個冷宮廢帝的面前!</p>
為了活命!</p>
為了那該死的命!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