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夕陽的余暉灑在前廳外的青磚上，狄青云心有余悸地從親戚們中間抽身而出，腳步虛浮得像是踩了棉花。他一邊走一邊揉著太陽穴，嘴里喃喃：“這年頭做個低調(diào)的咸魚怎么就這么難呢？”</p>
剛拐過回廊，就見狄仁杰蹲在墻角，手里還拿著一根小樹枝在地上畫圈。</p>
“你在這兒干嘛？”狄青云警惕地左右看了看，“不會又是在替我打掩護吧？”</p>
“大哥，”狄仁杰抬頭，眼神中透著幾分得意，“我剛才可是幫你在嬸娘面前說了不少好話�！�</p>
“什么好話？”</p>
“我說你最近讀了不少修身養(yǎng)性的書，整個人都升華了。”</p>
“……升華？你確定這個詞用得對嗎？”</p>
“反正她們聽不懂，聽得一愣一愣的。”狄仁杰拍拍手上的土站起身，“不過，娘親那邊好像還是有點懷疑。”</p>
“我就知道！”狄青云扶額，“她那雙眼睛跟透視儀似的，連我多喝一口湯都能看出不對勁�！�</p>
“那你打算怎么辦？總不能一直裝失憶吧？”</p>
“我要是能失憶就好了，現(xiàn)在最怕的就是‘清醒’這兩個字�！钡仪嘣茋@了口氣，“我現(xiàn)在的狀態(tài)比健身教練還精神，比早起的鳥兒還勤快，這不科學啊！”</p>
“可你吃的是系統(tǒng)給的丹藥，當然不科學。”</p>
“對啊，所以得找個合理解釋，不然遲早露餡。”</p>
兩人正說著，母親王氏的聲音從后院傳來：“青云，來一下繡房，我有話說�！�</p>
狄青云一個激靈，臉色瞬間變得煞白。</p>
“完了完了，這是要單獨審訊的節(jié)奏啊�！�</p>
“別慌。”狄仁杰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記住，保持鎮(zhèn)定，說話要有邏輯，眼神要堅定�！�</p>
“說得輕巧，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�！�</p>
盡管心里七上八下，狄青云還是硬著頭皮往繡房走去。一路上，他不斷在腦海里模擬各種可能的對話場景，甚至已經(jīng)開始構(gòu)思遺書的內(nèi)容。</p>
繡房里，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，照在一堆絲線和繡架上。王氏正坐在一張矮凳上，手中拿著一塊未完成的繡帕，神情平靜。</p>
“娘親找我有事？”狄青云小心翼翼地問。</p>
“嗯�！蓖跏蠜]抬頭，只是輕輕“嗯”了一聲，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。</p>
狄青云站在原地，像根木頭一樣杵著，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。</p>
過了半晌，王氏才緩緩開口：“青云，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娘？”</p>
狄青云心中咯噔一聲，嘴上卻強作鎮(zhèn)定：“娘親何出此言？孩兒一向光明磊落，坦蕩如砥。”</p>
“哦？”王氏終于抬起頭，目光如炬，“那你告訴我，為什么你這些天變得這么勤快？連丫鬟都說你每天自己打掃房間，整理書卷，連飯后都主動去散步�！�</p>
“這個嘛……”狄青云額頭冒汗，腦子里飛速運轉(zhuǎn)，“可能是……可能是我最近讀了一本修身養(yǎng)性的好書，受了啟發(fā)�！�</p>
“哦？什么書？”王氏挑眉。</p>
“《人生自古誰無懶》……呃，不對不對，是《一日之計在于晨》�！钡仪嘣期s緊改口。</p>
“還有這種書？”王氏狐疑地看著他。</p>
“有有有，市面上新出的，講的是如何通過調(diào)養(yǎng)身心達到自律的生活狀態(tài)�！钡仪嘣埔豢跉庹f完，心里卻直打鼓：這玩意兒真有人寫嗎？</p>
“那你有沒有帶回來？讓娘也看看�！�</p>
“咳咳……那個……已經(jīng)被別人借走了�！钡仪嘣聘尚χ�，“不過我可以復(fù)述一些內(nèi)容給您聽聽。”</p>
“說來聽聽。”</p>
“比如……‘清晨一杯溫水，喚醒沉睡的自我；傍晚一段冥想，沉淀紛亂的心緒�！�</p>
王氏聽完，眉頭稍微舒展了些：“聽起來倒是有幾分道理。”</p>
“對吧？而且我還按照書里的方法調(diào)配了一些養(yǎng)生茶，效果還不錯�！钡仪嘣祈槃菁恿艘痪�。</p>
“那你最近氣色確實不錯�！蓖跏宵c點頭，“不過，以后也要注意身體，別太過勞累�！�</p>
“放心吧娘親，我會注意的。”狄青云心里松了口氣，臉上卻依舊保持著謙遜溫和的笑容。</p>
離開繡房后，他幾乎是踉蹌著回到院子，一屁股坐在藤椅上，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。</p>
“怎么樣？”狄仁杰湊過來問。</p>
“險過剃頭！”狄青云拍著胸口，“差點就被套出實話了。”</p>
“看來你的演技還是挺在線的�！�</p>
“那是，我可是從小被娘親訓(xùn)練出來的表演藝術(shù)家�！�</p>
“那接下來怎么辦？”</p>
“繼續(xù)演唄。”狄青云伸了個懶腰，“不過得小心點，不能再讓她發(fā)現(xiàn)我偷偷吃丹藥的事了�！�</p>
“其實你可以換個思路。”狄仁杰忽然道。</p>
“什么思路？”</p>
“既然她已經(jīng)接受了你在調(diào)養(yǎng)身體的說法，不如干脆把這個設(shè)定坐實�！�</p>
“你是說……我真開始養(yǎng)生？”</p>
“對，名正言順地吃補品、練功法，這樣就算她看到你變化也不會太奇怪�！�</p>
“妙��！”狄青云眼前一亮，“這樣一來，我不僅可以光明正大地服用丹藥，還能順便提升自己的形象�！�</p>
“沒錯，說不定還能成為家族中的養(yǎng)生典范。”</p>
“那就這么定了！”狄青云一拍大腿，“從今天開始，我就是大唐第一養(yǎng)生達人！”</p>
正當他豪情萬丈之時，系統(tǒng)的提示音突然在他腦海中響起：</p>
“叮！明日任務(wù)：協(xié)助調(diào)查城南冒充縣令之子案，請做好準備�！�</p>
狄青云嘴角的笑容瞬間凝固。</p>
“老子還沒準備好�。 彼滩蛔∶摽诙�。</p>
“怎么了？”狄仁杰疑惑地看著他。</p>
“明天又有任務(wù)了�！钡仪嘣埔荒樕鸁o可戀，“我這還沒把家里人糊弄明白呢，又要出門辦案�！�</p>
“案子難嗎？”</p>
“不知道，但只要是系統(tǒng)安排的任務(wù)，肯定不會輕松�！�</p>
“那你打算怎么辦？”</p>
“涼拌�！钡仪嘣茢偸郑斑�能怎么辦？接唄�！�</p>
“那要不要提前做些準備？”</p>
“準備個鬼，我現(xiàn)在連家里人都搞不定，哪有時間準備案子�！�</p>
“也是�！钡胰式茳c頭，“不過，也許這次任務(wù)反而能幫你轉(zhuǎn)移注意力。”</p>
“怎么說？”</p>
“如果你在外面忙得不可開交，家里人自然就不會太關(guān)注你的行為了�！�</p>
“這倒是個思路�！钡仪嘣迫粲兴嫉攸c點頭，“說不定還能借機鍛煉一下我的‘偵探’技能。”</p>
“對，說不定你還能因此揚名立萬�！�</p>
“那我豈不是要變成大唐版福爾摩斯？”</p>
“差遠了，人家福爾摩斯至少不偷懶�！�</p>
“嘿，我這不是被迫營業(yè)嘛�！�</p>
兩人正說著，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</p>
“大少爺，夫人讓您去前廳一趟！”</p>
狄青云眼皮一跳，苦笑道：“又來了，這家里人真是閑不住�！�</p>
“去吧，小心應(yīng)對�！钡胰式芘呐乃募�。</p>
狄青云深吸一口氣，整了整衣襟，再次踏上前廳之路。</p>
這一路上，他心里七上八下，仿佛又要面對一場審訊。</p>
果不其然，前廳里除了母親，還有幾位親戚家的長輩。</p>
“喲，這不是青云嗎？”一位嬸子笑瞇瞇地打招呼，“聽說你最近變了個人似的，連活都主動干了？”</p>
“哪里哪里，只是偶爾心血來潮�！�</p>
“哎呀，肯定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吧？”</p>
“沒有沒有，就是……突然想通了�！�</p>
“哦？想通什么了？”</p>
“人生短暫，不如努力一把�！�</p>
“哇，這話聽著怎么這么耳熟？”</p>
“是啊，好像是哪本書上的？”</p>
狄青云額頭冒汗，心想這招果然還是有點穿幫……</p>
正不知如何應(yīng)對，狄仁杰適時出現(xiàn)。</p>
“各位長輩，大哥最近確實在反思自己的行為，準備重新做人。”</p>
“哎喲，這孩子終于開竅了？”</p>
“是啊，我們家總算出了個懂事的孩子�！�</p>
狄青云感激地看了弟弟一眼，心中默念：兄弟，你真是我命中的貴人！</p>
然而，就在眾人紛紛夸贊之際，母親忽然開口。</p>
“青云，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特別的東西？”</p>
空氣瞬間安靜。</p>
狄青云心跳加速，手心冒汗。</p>
“沒有啊，娘親為何這么問？”</p>
“你這些天氣色太好了，連眼神都亮了不少。”</p>
“那是……陽光明媚的原因�！�</p>
“是嗎？”</p>
“對啊，春天來了嘛，萬物復(fù)蘇，人自然精神就好�！�</p>
“嗯……”母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</p>
狄青云松了口氣，心里卻暗暗發(fā)誓：以后吃丹藥一定要避開人！</p>
他正想著，系統(tǒng)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：</p>
“叮！明日任務(wù)：協(xié)助調(diào)查城南冒充縣令之子案，請做好準備�！�</p>
他眼皮一跳，心里哀嚎：老子還沒準備好�。�</p>
可嘴上卻不動聲色地陪著笑臉，和親戚們應(yīng)酬完畢，才匆匆離開前廳。</p>
回到院子，他癱坐在椅子上，喃喃自語：</p>
“這日子過得，比當咸魚還煎熬。”</p>
狄仁杰走進來，看他這副樣子，忍不住笑道：</p>
“怎么了？任務(wù)又難住了？”</p>
“不是任務(wù)，是我家人的懷疑�！�</p>
“你擔心什么？”</p>
“我怕他們發(fā)現(xiàn)我吃丹藥的事�！�</p>
“那你以后吃丹藥時，記得躲遠點�！�</p>
“我也想啊，可有時候任務(wù)緊急，來不及避人�！�</p>
“那就換個思路�！钡胰式苎劬σ涣�，“你可以把丹藥當成普通的補品，對外就說你在調(diào)養(yǎng)身子。”</p>
“這主意不錯。”狄青云眼前一亮，“說不定還能借機養(yǎng)生，顯得更有氣質(zhì)。”</p>
“對，順便還能解釋你為什么突然勤快了。”</p>
“妙哉妙哉！”狄青云拍掌大笑，“我怎么沒想到呢？”</p>
他站起身，伸了個懶腰，整個人神采奕奕。</p>
“看來，我這條咸魚，還真得翻身了。”</p>
窗外，夕陽灑落，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。</p>
而屋檐之上，一雙眼睛靜靜地注視著他，眼神中閃爍著不明的光芒。</p>
下一秒，那人影一閃而逝，消失在暮色之中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