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“可是夫人，堂堂侯府被人這么圍著議論也不好啊。”王嬤嬤忍不住開口。</p>
林若棠抬眸看了她一眼，她連忙抿唇，自知失言。</p>
“白芷，去把昨天我準(zhǔn)備的那套水紅色嫁衣拿出來給王嬤嬤�！�</p>
林若棠淡淡道。</p>
“是。”</p>
白芷應(yīng)聲進(jìn)屋，取了水紅色嫁衣，交給王嬤嬤。</p>
王嬤嬤不解：“這……”</p>
林若棠端起茶盞，撥了撥浮沫。</p>
“都走正門了，想必嫁衣也用了紅色，堂堂侯府納妾，怎能不按規(guī)格來？王嬤嬤你就帶著人去讓林如月把衣服換了，下轎從側(cè)門入�！�</p>
王嬤嬤背脊發(fā)麻。</p>
夫人這是想讓她和大小姐決裂啊。</p>
可是若不去還能怎么辦？綠梅的前程還捏在夫人手里。</p>
“怎么？不愿意？”</p>
林若棠挑眉。</p>
王嬤嬤連連躬身：“老奴這就去，只是……夫人您也知道大小姐的脾氣，若是她不愿呢？”</p>
“那就讓他們哪里來的，再抬回哪里去！阿福，你帶人隨著王嬤嬤一起去。”</p>
林若棠低聲喊了一聲。</p>
阿福連忙上前應(yīng)聲：“是�！�</p>
阿福是林若棠重生后從莊子上調(diào)上來的，力氣大還有些拳腳，在侯府里領(lǐng)了外院護(hù)院隊(duì)長的職。</p>
王嬤嬤心里暗暗道，看來夫人這是一定要給大小姐來一個(gè)下馬威了。</p>
王嬤嬤捧著水紅嫁衣，快步朝著正門走去。</p>
在外面已經(jīng)等的快不耐煩的眾人，終于瞧著侯府大門‘嘎吱’一聲開了。</p>
眾人以為是侯爺親自出來迎平妻。</p>
結(jié)果，張望著腦袋一瞧，卻只見一個(gè)年方五十的嬤嬤。</p>
壓轎子的馮嬤嬤瞧見是王嬤嬤出來，不滿道。</p>
“王嬤嬤？怎么是你出來了？侯爺呢？”</p>
王嬤嬤尷尬的笑了笑：“馮嬤嬤您說笑了，納妾哪有老爺出來迎的道理？我家夫人令老奴送嫁衣來給月姨娘換上，然后還請?jiān)乱棠锵罗I，從側(cè)門走進(jìn)府�！�</p>
眾人一聽，頓時(shí)一片嘩然。</p>
“什么？是妾不是平妻？”</p>
“林家嫡女入侯府，竟是為妾？”</p>
“這架勢，八抬大轎、陪嫁丫鬟、陪嫁嬤嬤，還有陪嫁護(hù)院的，居然只是入府為妾？這真是天下奇聞！”</p>
“是啊！堂堂林府嫡女竟自甘為妾，還只能穿著水紅衣服下轎自己走進(jìn)府，真是丟死人了！”</p>
坐在轎內(nèi)的林如月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。</p>
馮嬤嬤也趕緊上前，暗暗掐了王嬤嬤一把，壓低聲音道。</p>
“你這個(gè)老虔婆，發(fā)什么瘟！跑到這大門口說這些做什么？還不快讓人把正門全部打開，讓我們把轎子抬進(jìn)去！”</p>
王嬤嬤被罵心里不爽，面上為難道。</p>
“馮嬤嬤，不是我不讓，是他們不聽我的啊，夫人發(fā)話了，月姨娘必須換了衣服，自己下轎走進(jìn)去，否則……”</p>
“否則如何？”馮嬤嬤問。</p>
“否則，轎子哪里來，就抬回哪里去！”王嬤嬤低呼。</p>
馮嬤嬤聲音一揚(yáng)：“什么？”</p>
兩人的聲音不大不小，林如月全部聽見了，氣的一口銀牙險(xiǎn)些咬碎。</p>
周圍人也滿是看好戲的神情。</p>
林如月深吸了一口氣，沒了平時(shí)的矯揉造作，難得端出一副大小姐的架勢，不卑不亢道。</p>
“王嬤嬤，還請您給妹妹傳句話。我身上穿著的嫁衣是祖母在世時(shí)親自為我準(zhǔn)備，若是貿(mào)然脫了，怕是要傷了九泉之下祖母的舐犢之情�！�</p>
“另外，妹妹七年不能生育，我入府為貴妾是為了什么，不用明說，大家也都明白。王嬤嬤如此刻意提醒，是有人授意，還是故意挑撥？”</p>
王嬤嬤慌了：“這……老奴只是一介下人，大小姐還是不要為難老奴了�！�</p>
言下之意，再明白不過。</p>
周圍的人頓時(shí)恍然大悟。</p>
“原來是因?yàn)槭⒓曳蛉似吣瓴荒苌旨掖笮〗悴旁敢馊敫疄殒嫠_枝散葉的，想必等有孕后就會抬為平妻的。沒想到這盛家夫人非但不領(lǐng)情，還要當(dāng)眾打嫡親長姐的臉和林家的臉，實(shí)在是太不應(yīng)該了。”</p>
“這何止是不應(yīng)該�。『喼笔抢切墓贩�！”</p>
“這嫁衣是林家大小姐祖母生前準(zhǔn)備的，還非要人換下來，嘖嘖！”</p>
“聽說盛家夫人本來是林家庶女，記在林如月母親的名下，才有資格嫁入侯府的吧？ 真是恩將仇報(bào)！”</p>
林如月再次冷冷一笑。</p>
馮嬤嬤、紅蓮覺得十分解氣。</p>
王嬤嬤瞧著事情僵在這兒，怕出事，趕緊拿著水紅嫁衣轉(zhuǎn)身想要進(jìn)府傳話。</p>
不曾想，一回頭。</p>
林若棠竟攙扶著白芷從里面出來了。</p>
她背脊挺的筆直，鵝蛋臉上略施粉黛，一身藕色錦緞滾狐裘的長襖，襯得她在隆冬如一支梅，傲骨含香。</p>
四周一片指責(zé)聲不斷，她卻依舊從容自若，淡淡一笑。</p>
“本夫人七年不能生育，自會抬其他貴妾入府，天下女子眾多，不單單只有長姐一人吧？</p>
“至于長姐身上的大紅嫁衣，不是我不想全祖母的舐犢之情，實(shí)在是按照大昭禮制白紙黑字寫著，妾入府身著水紅，下轎從側(cè)門步入。我堂堂侯府若做了表率，其他人家有樣學(xué)樣，都弄出個(gè)什么亡母贈衣，外祖母贈衣，豈不禮崩樂壞？”</p>
周圍人一聽，再次議論紛紛。</p>
“說的有道理啊，這情歸情禮歸禮，禮法不能亂啊�！�</p>
“是啊，是啊。還有這盛家夫人說的也是，若為了開枝散葉，隨便納個(gè)良籍女子不就行了，何必要林閣老嫡女屈尊？這里面難道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隱情？”</p>
“難道是林家大小姐和慶安侯有私情不得以才……”</p>
“這高門大院的烏糟事，早就見怪不怪咯。”</p>
林如月氣的眼圈通紅，卻也不敢再多說一字。</p>
萬一惹了林若棠，這個(gè)賤人近來失心瘋，沒準(zhǔn)真的會把她懷有身孕的事情，給抖出來。</p>
林若棠瞧著目的已經(jīng)達(dá)到，抬手輕輕理了理衣袖，垂眸冷聲道。</p>
“諸位相鄰，可知編排朝廷命官，是要仗責(zé)四十，沒入軍中為奴的�！�</p>
眾人一聽，忙一窩蜂的散了。</p>
林若棠抬手輕揮：“王嬤嬤，還不將水紅嫁衣，送入轎中讓長姐換下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