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    母親生我時體弱，是祖母將我抱去撫養(yǎng)長大。</p>

    祖母確實與眾不同。</p>

    當別家小姐在閨閣中撫琴作畫時，她帶著我在庭院里慢跑；當其他閨秀背誦《女誡》時，她教我演練五禽戲。</p>

    她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，什么都換不來健康。</p>

    雖然那時我不太懂，但堂姐表妹一步三喘，不小心就會染上風寒。</p>

    而我壯得像個小牛犢，爬上祖母院里的櫻桃樹毫不費力。</p>

    在我十二歲那年，京中忽然盛行起「盈盈一握楚宮腰」。</p>

    母親不知從何處尋來一條綴滿珍珠的束腰，興沖沖要給我纏上。</p>

    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祖母發(fā)怒。</p>

    她指著母親的手指都在顫抖，大罵惡俗害人，封建糟粕。</p>

    「為了討男子歡心，就要把好好的人勒出病來？女子的命就這般輕賤？」</p>

    她一把扯斷那價值千金的束腰，珍珠噼里啪啦滾了滿地。</p>

    「今日我把話撂這兒，誰敢動滿兒的身子，我定打斷他的腿！」</p>

    也是那時，我才知道祖母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，她來自一個叫現代的地方。</p>

    我常聽她獨自念叨著：「平等」、「自由」這些古怪字眼，有時還會望著天空出神。</p>

    她說自己的任務早已完成，如今是為了祖父，才留在這里的。</p>

    「他們都瞧不起我，你祖父怕我受委屈，用所有戰(zhàn)功，換來了一道賜婚圣旨。」</p>

    祖母說起時，眼中帶著點點星光。</p>

    「那年，我生你父親難產，你祖父在產房外跪了一夜�！�</p>

    「孩子生出來了，可他連看都沒看，抱著我哭得比孩子還大聲�！�</p>

    廳堂里，祖父的咆哮聲突然將我拉回現實。</p>

    「你以前總說，若是對你不好，你就要離開。我專寵了你四十年，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？」</p>

    「往后，莫要再宣揚你那些驚世駭俗的言論，好好給我相夫教子！」</p>

    原來祖父也知道祖母的身世！</p>

    我看到祖母眼眶有些泛紅，忍不住想要開口，卻被母親一把攥住手腕。</p>

    她將我拉至身后，然后笑著緩和氣氛。</p>

    「婆母，這京城中的男兒，誰人沒有個妾室通房？父親這么多年，身邊只有您一人，足見他對您的情意。」</p>

    「如今，父親難得遇到一個可心解悶的，您就大度些，允了便是�！�</p>

    「您是國公夫人，誰也越不過您去�！�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