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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
    崔靈抱著半只雞骨架，指尖沾著椒鹽的碎屑，油津津的唇微微張著，曬著太陽迷迷糊糊地歪在竹躺椅上睡著了。</p>

    日頭西斜的光暈染在她鼻尖，將細小的絨毛都染成了淺淺的金色。</p>

    十五蹲在院角，用木棒撥弄著炭火余燼，火星子“噼啪”爆開的聲響驚得他立即回頭，卻見那姑娘只是咂咂嘴，翻個身繼續(xù)睡。</p>

    午后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，十五高大的身影在院子里忙碌著。</p>

    他彎腰撿起散落的柴火，身上的衣衫瞬間繃得緊緊的。</p>

    十五皺了皺眉，衣服不太合身，穿在他身上又小又緊。這是崔靈父親的衣物。</p>

    陽光漸漸變得炙熱，十五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。他抬手擦了擦汗，緊繃的衣裳限制了他的動作。</p>

    看了眼躺椅上熟睡的人兒，他索性扯開衣帶，褪下身上不合身的粗布衫，順手搭在一旁晾衣架上，細小的汗珠順著他脊背滾進腰窩。</p>

    將最后一塊柴火碼齊時，身上纏的紗布已被汗?jié)窬o貼在男人背上。</p>

    他抹了把額間的細汗，繼續(xù)彎腰收拾散落的工具。</p>

    太陽已近落山，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長，與樹影交織在一起。夕陽的余暉灑在他赤裸的上身，將皮膚染成了蜜色。</p>

    崔靈悠悠轉醒時，日影已斜過西窗。她迷迷糊糊抓向躺椅邊，卻摸到個溫熱的粗陶碗，里面有半盞清粥。</p>

    她走過青磚地，昨夜?jié)姺�藥汁的污漬早被刮得發(fā)白，石縫里還洇著未干的水痕。</p>

    推開廚房的門，常年積灰的灶臺竟亮堂堂的，柴火整齊地碼放在一旁。</p>

    她伸手摸了摸灶臺，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，顯然剛剛有人在這里忙碌過。</p>

    院角傳來舀水聲。崔靈扒著窗戶偷覷，見十五正赤著上身用汗巾擦著脖頸。</p>

    男人上身還纏繞著道道紗布，隱約現出肋下一道道結痂的抓痕。</p>

    崔靈喝了那半盞清粥后又給自己盛了半盞，邊喝邊走出去。</p>

    十五察覺到了她的腳步，回頭看了她一眼。</p>

    “都是你做的？”崔靈驚訝道。</p>

    十五覺得好笑：“家中還有第三人？”</p>

    “你早上吃了快一整只雞，晚上吃點清淡的，不然容易積食。”</p>

    崔靈又喝了口清粥，感嘆自己用一根玉簪換了個田螺公子，睡了一覺家也收拾干凈了，飯還端到她手里。收拾的比她干凈，做飯也比她好吃。</p>

    而且這男人不僅身材巨好，臉蛋也俊俏。實用價值和觀賞價值兼?zhèn)�，這買賣真值！</p>

    視線不經意瞥到十五腹部一處紗布，隱隱有血跡滲出，崔靈一下子緊張地放下陶碗，催促道：“哎呀別弄了！趕緊去屋里躺好，這傷還沒好全呢，這下又崩開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現在這個男人可是她眼里的大寶貝、香餑餑！</p>

    十五放下手中的汗巾，低頭看了看腹部的紗布，不在意地笑了笑：“沒事，一點點開裂而已�！�</p>

    崔靈瞪了他一眼，起身拉著他往屋里走：“什么叫一點點開裂！你可是我用一根玉簪救下的，要是傷口惡化了感染了噶了，我豈不是虧大了？”</p>

    十五任由崔靈拉著進屋，崔靈將他按在床邊坐下，轉身去拿藥箱，她一邊翻找藥瓶一邊嘟囔道：“傷還沒好全呢就干這么多活，累壞了可怎么辦？”</p>

    這可是她攢了好久的銀兩買的玉簪換的大寶貝！她心疼著呢！</p>

    崔靈坐床邊，小心翼翼地解開紗布。傷口有些發(fā)紅，滲出的血跡已經凝固。</p>

    她心疼地皺了皺眉，用溫水輕輕擦拭傷口。</p>

    男人一直沒有說話，任由崔靈為他處理傷口。燭光將汗?jié)竦难�線染成蜜色。</p>

    傷口在腰腹處，為了更稱手，崔靈索性跪坐在他身前。</p>

    她小心翼翼地掀開染血的紗布，剪子貼著肌理游走。涼絲絲的，十五淺淺吸了口氣。</p>

    崔靈還以為是弄疼他了，立馬將動作放得更輕柔。</p>

    用溫水仔細地洗凈滲出的血跡，指尖挖了一坨涼悠悠的藥膏，怕刺激到男人傷口，她又將膏藥在手心捂化了后一點一點將藥膏抹到傷口上。</p>

    觸摸到他腰身上，感受到指尖下的腹肌輕顫了下。</p>

    崔靈還以為他冷，又立馬朝他腰部吹了口熱氣，沒曾想男人顫得更厲害了。</p>

    她抬頭看了十五一眼，發(fā)現他正專注地看著自己。</p>

    他的眼睛在燭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澤，像是深潭中倒映著星光，波光粼粼。</p>

    崔靈不解地問道：“有這么冷嗎？我都捂熱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十五不答，只是輕輕地將頭扭開了。</p>

    良久后，他輕聲說道：“靈姑娘，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對我，我只是……一介奴籍�！�</p>

    十五的聲音在燭火中顯得格外低沉，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。他側過頭，目光落在窗戶搖曳的樹影上。</p>

    賀萬說過，他只是一個賤奴，與牛羊無異，遠不及他的愛寵來的金貴。</p>

    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開口叫崔靈。</p>

    崔靈停下手中的動作，抬頭看向他。燭光映在她的眸子里，像是點燃了兩簇小小的火焰。</p>

    “十五�！彼�輕聲喚他，語氣里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，“在我這里，你不是奴籍，也不是賤奴�！�</p>

    她頓了頓，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：“你可值錢了，你現在的身價是一根玉簪加一只老母雞。”</p>

    十五的喉結滾動了一下，聲音有些沙啞：“賀萬說過，我比不上他的愛寵，所以我把他最喜愛的黑熊和白虎都打死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賀萬那個狗東西PUA你呢�！彼�不屑地冷笑一聲，“仗著自己是臨江城首富的身份沒少干壞勾當�！�</p>

    十五怔怔地看著跳動的火焰，許久未說話。</p>

    他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，僅有的記憶是腥臭的氣息、冰冷的石磚，還有日復一日與猛獸搏命。</p>

    “但是……十五�！贝揿`頓了頓，接著說道，“我在幫你上藥的時候發(fā)現你身上有很多陳年的傷疤，看著像刀傷、箭傷。你以前真的只是一個奴隸嗎？”</p>

    十五搖了搖頭：“我……想不起來。”</p>

    “那這么說來，你失憶后第一個見到的人是賀萬？”崔靈靈光一閃道，“那個黑心壞種必定知道些你的身世。這些天你就好好在這里養(yǎng)傷，待你恢復好了，我?guī)�你去找那賀萬，我們好好問問他�！�</p>

    男人緩緩地磨捻著虎口處的繭，良久淡淡“嗯”了一聲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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