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趙子睿被紅衛(wèi)兵押著穿過胡同的時候，整條街的人都探出了頭。他白凈的臉漲得通紅，襯衫扣子扣錯了位，褲腿上還沾著倉庫里的灰。于彤彤更狼狽，頭發(fā)散亂，衣領被扯開了一道口子。</p>
于彤彤死死低著頭，她聽見人群里有人啐了一口："呸！不要臉的騷貨！"</p>
紅衛(wèi)兵總部里，趙子睿和于彤彤被分開審問。</p>
趙子睿的嗓子都喊啞了："我和于彤彤是正經(jīng)處對象！婚約是家里包辦的封建殘余，我們這是自由戀愛！"</p>
"自由戀愛？"李建軍冷笑，"那李柔嘉同志知道嗎？你們趙家和李家的婚約這附近誰不知道？"</p>
趙子睿額頭冒汗："那、那是舊社會的陋習！現(xiàn)在都新社會了，婚姻自由！"</p>
另一間屋里，于彤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："我和子睿哥是真心的...李柔嘉根本配不上他，她家成分有問題..."</p>
審問的人一拍桌子："成分問題不是你說了算的！"</p>
天黑透了，趙崇遠才把兒子領出來。一上車，趙子睿就挨了結實的一耳光。</p>
"爸！"</p>
"閉嘴！"趙崇遠臉色鐵青。</p>
回到家，趙崇遠抄起皮帶就往兒子身上抽，</p>
"老子辛辛苦苦給你鋪路，你倒好，跑去搞破鞋！你知不知道現(xiàn)在什么形勢？��？"</p>
趙子睿抱著頭縮在墻角，皮帶抽在背上火辣辣的疼。他不敢躲，只能咬牙忍著。</p>
"我錯了爸..."</p>
趙崇遠打累了，把皮帶往地上一扔，</p>
"從今天起，遠離那個于彤彤！"</p>
"明天我就去李家，把婚事提前。你給我老老實實結婚，再敢惹事，老子打斷你的腿！"</p>
“可她家……”</p>
“現(xiàn)在最關鍵的是穩(wěn)住名聲。只要婚結成了，你就可以接觸她家東西，到時候……自然有法子撇清�！�</p>
趙子睿眼中閃過一絲遲疑，但最終點頭。</p>
與此同時，于彤彤失魂落魄地回到家，剛進家門，宋招娣的巴掌就甩了上來。</p>
“啪！啪！啪！”</p>
她一邊打一邊罵："丟人現(xiàn)眼的東西！還有臉回來！"</p>
“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不要臉的女兒！”</p>
“廠里都傳瘋了，說你在破倉庫里和人搞破鞋！你弟弟在學校被人指著鼻子罵，你讓他怎么做人！”</p>
于彤彤跪在地上，臉頰腫得發(fā)紅，咬著唇不敢吭聲。</p>
她爸于大山臉色陰沉地盯著她，</p>
"我們老于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！"</p>
"家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容不下你了，現(xiàn)在老老實實待在家里，過幾天讓你媽找個鄉(xiāng)下人嫁了，省得再丟人現(xiàn)眼！"</p>
說著就讓宋招娣把于彤彤關進房間里。</p>
于彤彤邊哭邊拍打著門，</p>
“爸，我錯了……我是真的喜歡子睿哥，我只想嫁給他�！�</p>
“還嫁給他？”宋招娣冷笑，“人家現(xiàn)在都要跟李柔嘉結婚了！你算什么東西？”</p>
一句話砸下，于彤彤渾身發(fā)冷。</p>
第二天一早，趙崇遠夫婦就提著禮物上了李家的門。李奶奶剛打開門，趙局長就滿臉堆笑："老嫂子，孩子們的事..."</p>
李奶奶冷著臉讓開道："進來說吧。"</p>
客廳里，李柔嘉正在泡茶。她穿著樸素的藍布褂子，兩條辮子整齊地搭在肩上。</p>
"柔嘉啊，"趙夫人親熱地拉住她的手，"子睿這孩子糊涂，但心是好的。你們從小定的親，可不能因為這點誤會..."</p>
李柔嘉抽回手，聲音輕柔："趙阿姨，不是誤會。趙子睿同志和于彤彤同志在倉庫的事，全城都知道了。"</p>
趙崇遠干笑兩聲："年輕人嘛，一時沖動。柔嘉啊，你看這樣行不行，婚期提前，這個月就辦。你放心，子睿以后絕不敢..."</p>
這時，李奶奶放下茶杯，聲音陡然冷了幾分。</p>
"老趙啊，咱們兩家認識這么多年，我們李家對你們怎么樣？抗戰(zhàn)的時候給你們送糧送藥，就連你升職，老頭子沒少在領導面前說你好話。"</p>
"你們趙家就是這么報答我們的？既然趙子睿不喜歡我們嘉嘉，那就退婚！"</p>
"不行！"趙崇遠脫口而出，隨即意識到失態(tài)，壓低聲音，"老嫂子，現(xiàn)在這形勢...要是退了婚，別人會怎么想？柔嘉的名聲..."</p>
李柔嘉看著趙崇遠虛偽的笑容，心里冷笑。她早就料到趙家不會輕易退婚，所以提前布好了局。就在趙崇遠夫婦登門前，她已經(jīng)花了五毛錢，讓胡同口的小乞丐給于彤彤送了封信。</p>
果然，正當趙崇遠還在假惺惺地勸說時，院子外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。</p>
李奶奶起身打開院門，只見于大山和宋招娣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。</p>
"趙局長！"于大山一進門就扯著嗓子喊，"你兒子都跟我閨女攪和成這樣了，現(xiàn)在又想娶別人？把我家姑娘當什么了？"</p>
宋來娣也尖著嗓子幫腔："就是！我閨女清清白白的大姑娘，現(xiàn)在整個胡同都知道這事了，以后還怎么嫁人？"</p>
趙崇遠的臉一下子黑了。他沒想到于家人會直接鬧上門來，更沒想到他們敢這么跟自己說話。</p>
趙崇遠氣得額角暴跳：“于同志，這事私下咱們可以...”</p>
“別跟我說私下！”</p>
“你當官的也不能欺負老百姓吧？你兒子和我女兒的事都傳遍了，怎么？還想賴賬？”</p>
宋招娣更是火上澆油：“我閨女都毀在你兒子手上了，你要是真敢讓他娶別人，我們就去貼大字報！去居委會！去廠里！看你趙局長的位置還能不能坐得穩(wěn)！”</p>
李柔嘉坐在沙發(fā)上，面無表情。</p>
趙夫人驚怒交加，正想辯駁，卻被于大山掏出的幾封信堵住了嘴。</p>
"看看！這都是你兒子寫給我女兒的，趙局長，你要是不給個說法，我就拿著信舉報你兒子耍流氓！"</p>
趙崇遠臉色鐵青。他惡狠狠地瞪著于大山和宋來娣，咬牙切齒地說："好...好得很！這門親事，我們趙家認了！"</p>
這個時候，李柔嘉眼里含著淚，故作堅強地對趙崇遠說道，"趙叔叔，既然這樣，我和趙子睿的婚約就到此為止吧。"</p>
說著從兜里取出一個紅布包，輕輕放在桌上。她解開布包，里面是一塊溫潤的白玉佩，這是當年兩家定親時，趙家送的信物。</p>
"趙叔叔，這是您家的玉佩，現(xiàn)在物歸原主。"她的聲音很輕，卻字字清晰，"也請您把我家的定親信物還回來。從今往后，咱們兩家婚嫁各不相干。"</p>
趙崇遠盯著那塊玉佩，臉色陰晴不定。他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么，一旦信物交換，這門親事就徹底斷了。但現(xiàn)在這局面，他不得不認栽。</p>
"好，好..."趙崇遠咬著牙應下，"下午我就讓人把東西送過來。"</p>
趙夫人還想說什么，被丈夫一個眼神制止了。兩人灰溜溜地離開了李家，連帶來的禮物都沒好意思帶走。</p>
果然，下午就有人送來了一個錦盒。李柔嘉打開一看，里面是個碧綠的玉鐲子，成色普通，但做工精細。</p>
"就是這個！"李奶奶激動地接過鐲子，眼眶都紅了，"這是你出生那年，你爺爺特意去白云觀求來的。道長說這鐲子能保平安..."</p>
"要不是當時給你們定親的時候，你看趙子睿可愛，把這個鐲子送給了他，當時也不會用它來當信物。"</p>
李柔嘉小心地撫摸著鐲子，心里一陣酸楚。原書中，這個鐲子最后落入了于彤彤手里，成了她炫耀的資本�，F(xiàn)在，它終于物歸原主了。</p></article><i> 更新時間：2025-07-14 13:41:16 </i></section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