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    寂靜在席間蔓延，突然有溫熱的觸感擦過她的小腿。</p>

    祁司吟渾身僵硬。</p>

    是謝胤灼的皮鞋，正一下下輕蹭她的腳踝，帶起一陣又一陣的酥癢，從小腿往四肢百骸蔓延。</p>

    她想起在回國前夕，自己在紐約曼哈頓的施坦威大廈頂樓，被他纏了整整一夜，差點沒趕上飛機。</p>

    她咬著后槽牙，猛地把高跟鞋跟碾下去。</p>

    男人悶哼一聲，卻仍笑著給自己倒了杯酒。</p>

    裴母輕咳兩聲，開口打破沉默：“你看看，人家阿吟都不嫌棄你老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四叔要和姐姐結婚了嗎？”陸白柔睜著小鹿般的眼睛，看看裴肅又看看祁司吟。</p>

    “我沒同意�！迸崦C放下茶杯，聲音冷得像淬了冰。</p>

    裴母的臉色瞬間沉下來：“你這話說的，兩家本來就是要聯(lián)姻的！再說了，阿吟是你看著長大的，難道你一點也不喜歡她嗎？”</p>

    裴肅沉默地轉著扳指，翡翠在燈光下泛著幽幽綠光。</p>

    裴父打圓場道：“阿肅以前對阿吟那么好，捧在手心怕掉了，含在嘴里怕化了，怎么可能不喜歡？”</p>

    “總之，結婚的事不著急�！迸崦C站起身，西裝下擺掃過桌角，“我去趟洗手間�！�</p>

    裴母氣得拍桌子：“我不管，三十五歲之前你必須和阿吟結婚！”</p>

    祁司吟盯著裴肅離去的背影，喉嚨發(fā)緊。</p>

    他甚至沒回頭看她一眼。</p>

    突然，手機在包里震動，她掏出來，一條陌生人的消息跳出來：“原來祁小姐想當裴家少奶奶？”</p>

    抬眸瞪了謝胤灼一眼。</p>

    她剛下飛機就把他拉黑了，結果他又換號給她發(fā)消息。</p>

    她還沒來得及鎖屏，陸白柔湊過來：“姐姐在和誰聊天呀？”</p>

    祁司吟慌忙把手機倒扣在桌上：“沒、沒誰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其實我覺得四叔和姐姐很般配！”陸白柔托著腮，“上次姐姐發(fā)燒，四叔半夜開車送你去醫(yī)院，在病房守了一整夜呢！”</p>

    祁司吟的太陽穴突突直跳。</p>

    那天她燒得迷糊，恍惚間確實記得有人握著她的手，輕聲說“別怕”。</p>

    可此刻裴肅冷漠的態(tài)度，和陸白柔天真的話語，像兩根刺扎進心里。</p>

    謝胤灼突然開口：“裴總眼光真高。”</p>

    他晃著酒杯，目光似笑非笑地掃過祁司吟泛紅的耳尖，“要是我，可舍不得讓這么漂亮的未婚妻等太久�！�</p>

    裴母沒聽出話里的調侃，立刻接話：“謝總說得對！阿肅就是被我們慣壞了……”</p>

    祁司吟的手機又震了一下。</p>

    謝胤灼發(fā)來新消息：“散場后在停車場等我。”</p>

    她飛快地刪掉對話框，卻聽見男人壓低聲音說：“別讓我等太久�！�</p>

    裴母還在絮叨著結婚的事，陸白柔纏著郭瑤說生日派對的布置，只有謝胤灼安靜地坐著，皮鞋又悄悄蹭上她的小腿。</p>

    這次祁司吟沒有躲開。</p>

    她盯著面前沒動過的甜點，突然覺得這場關于婚姻的討論，就像這盤慕斯。</p>

    看起來甜蜜，咬下去卻滿是酸澀。</p>

    而謝胤灼滾燙的目光，正透過席間的喧囂，把她的每一寸情緒都看得清清楚楚。</p>

    “阿吟，嘗嘗這個蟹粉豆腐�！迸崮笂A了一筷子放進她碗里，“是你小時候最愛吃的那家館子做的�！�</p>

    祁司吟勉強扯出個笑容：“謝謝阿姨�！�</p>

    她低頭舀起一勺豆腐，卻聽見謝胤灼壓低聲音說：“上次在紐約，你明明把我襯衫上的蟹粉擦得很干凈。”</p>

    滾燙的豆腐差點燙到舌尖。</p>

    祁司吟猛地抬頭，正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。</p>

    宴會廳的音樂不知何時換成了慢節(jié)奏的爵士樂，燈光曖昧地灑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，像是給那些隱秘的過往鍍上了層朦朧的濾鏡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