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后山的柴房比葉塵的青石屋還要破舊，四壁漏風(fēng)，墻角堆著半人高的濕柴。管事王猛大概是故意刁難，分配給他的區(qū)域恰好在禁地邊緣——那片被青云宗用“鎖靈陣”圍起來的古林，據(jù)說里面藏著數(shù)百年前隕落的長老遺骸，尋常弟子靠近百米就會被陣法反噬。</p>
葉塵扛著柴刀走進林子里時，雨已經(jīng)停了。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斑，空氣中彌漫著腐葉和泥土的腥氣。</p>
他沒有急著劈柴，而是找了棵粗壯的古柏，靠在樹干上運轉(zhuǎn)功法。懷里的塵珠貼著心口，隨著呼吸微微發(fā)熱，像顆活著的心臟。</p>
自從昨天發(fā)現(xiàn)塵珠能提純靈氣后，葉塵就改了修煉的法子。他不再刻意引導(dǎo)靈氣入體，而是任由塵珠自主吸收周圍的氣息——無論是草木的生機，還是泥土里的濁氣，甚至是鎖靈陣散逸出的微弱陣紋之力，都會被塵珠吸入，再轉(zhuǎn)化為那股精純的氣流，緩緩注入他的丹田。</p>
這種感覺很奇妙，仿佛他不再是單獨的個體，而是與整片山林連成了一體。煉氣三層的瓶頸原本像層厚厚的隔膜，此刻竟有了松動的跡象。</p>
“呼……”葉塵吐出一口濁氣，指尖凝聚起一縷靈氣。這縷靈氣比以往凝實了數(shù)倍，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瑩光。</p>
他試著揮出一掌，靈氣撞上身前的巖石，竟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痕。</p>
“煉氣三層巔峰……”葉塵眼中閃過一絲驚喜。按照這個速度，用不了半個月，他就能突破到煉氣四層。</p>
就在這時，一陣異樣的震動從禁地深處傳來。</p>
不是風(fēng)聲，也不是獸吼，而是某種沉重的、帶著規(guī)律的敲擊聲，像是有人在用巨錘敲打地面，每一次震動都讓腳下的泥土微微發(fā)顫。</p>
葉塵立刻屏住呼吸，握緊了柴刀。鎖靈陣的威力他見識過——去年有個外門弟子好奇靠近，沒走幾步就被無形的力量彈飛，經(jīng)脈斷裂，成了廢人。</p>
可這震動……分明是從陣法內(nèi)側(cè)傳來的。</p>
他猶豫了片刻，悄悄朝著震動傳來的方向挪動。越是靠近禁地，空氣就越發(fā)陰冷，鎖靈陣的陣紋在地面上若隱若現(xiàn)，像一條條游走的銀蛇。</p>
當(dāng)他躲在一棵千年古樹后，看清禁地邊緣的景象時，心臟猛地一縮。</p>
鎖靈陣的光幕上，竟出現(xiàn)了一道細微的裂痕！</p>
裂痕大約半尺長，邊緣閃爍著不穩(wěn)定的紅光，像是被什么東西從里面硬生生撕裂的。而那敲擊聲，正從裂痕后方傳來，越來越密集，每一次撞擊都讓裂痕擴大一分。</p>
“怎么會……”葉塵倒吸一口涼氣。鎖靈陣是青云宗的護山大陣之一，由歷代長老加持，別說破損，就連震動都極為罕見。</p>
突然，裂痕中猛地探出一只手。</p>
那是只枯瘦的手，皮膚像老樹皮一樣褶皺，指甲泛著青黑，指尖帶著暗紅色的粘稠液體。它死死抓住光幕的邊緣，用力一扒——</p>
“咔嚓！”</p>
裂痕瞬間擴大到三尺多長，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混雜著腐朽氣息，從里面噴涌而出。</p>
葉塵下意識地捂住口鼻，借著樹葉的遮擋仔細看去。</p>
裂痕后面是片濃霧，隱約能看到一個高大的黑影。那黑影似乎受了重傷，動作遲緩，每一次掙扎都伴隨著痛苦的嘶吼，聲音不似人聲，倒像某種瀕死的野獸。</p>
更讓葉塵心驚的是，那黑影的脖頸處，插著半截斷裂的長劍——劍柄上刻著的紋路，分明是青云宗內(nèi)門弟子的制式！</p>
“是……宗門的人？”</p>
就在他驚疑不定時，那黑影似乎察覺到了外面的動靜，猛地轉(zhuǎn)過頭。</p>
濃霧中，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葉塵藏身的方向。那眼神里沒有絲毫理智，只有純粹的貪婪和殺意，仿佛在看一塊待宰的獵物。</p>
葉塵渾身汗毛倒豎，轉(zhuǎn)身就想跑。</p>
但已經(jīng)晚了。</p>
黑影發(fā)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，猛地從裂痕中撲了出來！它的身體比想象中高大得多，渾身覆蓋著黑色的鱗片，背后長著一對殘破的肉翼，分明是某種妖獸的形態(tài)，卻穿著青云宗的內(nèi)門服飾。</p>
“妖……妖獸化形？”葉塵腦中一片空白。他曾在宗門典籍里見過記載，有些修士修煉邪功，會強行融合妖獸血脈，最終導(dǎo)致神智錯亂，淪為半人半妖的怪物。</p>
難道這就是禁地的秘密？</p>
怪物的速度極快，眨眼間就到了古柏前，腥臭的涎水從它獠牙滴落，砸在葉塵腳邊的泥土里，冒起陣陣白煙。</p>
葉塵瞳孔驟縮，下意識地將丹田內(nèi)的靈氣全部涌向手掌。他知道自己不是對手，但求生的本能讓他做出了反擊。</p>
就在他的靈氣即將離體時，懷里的塵珠突然爆發(fā)出灼熱的溫度！</p>
一股遠比之前精純百倍的混沌之力順著手臂涌出，在他掌心凝聚成一團灰黑色的氣旋。這氣旋看似微弱，卻帶著一種讓人心悸的吞噬感，連周圍的光線都被扭曲了。</p>
怪物似乎察覺到了危險，動作頓了一下。</p>
葉塵沒有猶豫，憑著本能將氣旋推了出去。</p>
灰黑色的氣旋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，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，卻精準地撞上了怪物的胸口。</p>
下一秒，詭異的一幕發(fā)生了。</p>
怪物身上的黑色鱗片像冰雪般消融，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，連它體內(nèi)狂暴的妖氣都被氣旋源源不斷地吸走。它發(fā)出一聲凄厲的慘叫，龐大的身軀迅速萎縮，最后化為一灘腥臭的黑泥。</p>
而那團氣旋在吞噬了怪物后，體積壯大了一圈，慢悠悠地飛回葉塵掌心，最終鉆進他的體內(nèi)，匯入塵珠之中。</p>
葉塵癱坐在地上，大口喘著粗氣，渾身都被冷汗?jié)裢浮?lt;/p>
他看著自己的手掌，又摸了摸懷里滾燙的塵珠，心臟狂跳不止。</p>
這到底是什么力量？</p>
就在這時，遠處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。</p>
“禁地方向有異動！快去看看！”</p>
“是王管事的聲音！”</p>
葉塵臉色一變，迅速用泥土掩蓋住地上的黑泥，又將那半截斷裂的長劍拔起藏進柴捆里，然后扛起柴刀，裝作若無其事地朝著柴房走去。</p>
他不知道剛才的動靜會引來什么，但他清楚，塵珠的秘密絕不能暴露。</p>
走出去很遠后，葉塵回頭望了一眼。陽光依舊穿過樹葉灑下，古林恢復(fù)了平靜，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。</p>
但只有他自己知道，有什么東西，已經(jīng)隨著那道裂痕的出現(xiàn)，徹底改變了。</p>
禁地里，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？</p>
那半柄內(nèi)門長劍的主人，又是誰？</p>
葉塵握緊了柴刀，指節(jié)泛白。他能感覺到，塵珠在懷里微微震動，像是在回應(yīng)他的疑問，又像是在……渴望著更多的“食物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