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    梁子雄在很遠(yuǎn)的地方帶路去了。</p>

    王威叼著煙不急不緩地跟著。</p>

    李家旺轉(zhuǎn)身朝那兩個黃毛，咔……把痰卡出來，啐在地上，再朝他們咧嘴地笑笑。</p>

    這兩個黃毛哪受得了這種氣？</p>

    好不容易跟上的女人被他們截了胡。</p>

    在車上三番兩次地挑釁。</p>

    現(xiàn)在還被他們看不起。</p>

    媽的，今天不給他們放放血，真當(dāng)我們吃素的？</p>

    不但要放血，還可以在他們的身上弄點錢花花。</p>

    這兩個黃毛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思跟了上去。</p>

    如今的順德并不大。</p>

    出了車站之后，沒多遠(yuǎn)就看不見什么人。</p>

    轉(zhuǎn)進(jìn)一條小巷，兩邊都是貨倉。</p>

    堆著亂七八糟的紙箱，看著很雜亂。</p>

    王威越走越慢，一支煙抽完后，直接就不走了，他和李家旺回過頭的時候，那兩個黃毛正好跟進(jìn)巷子，從后腰處一人抽了一把尖刀出來。</p>

    這種刀，都不是市面上賣的管制刀具。</p>

    更像是斷鋸條磨出來的尖刃，刀把是用紗布纏出來的，摸得油黑油黑的。</p>

    一來是說明這兩個逼平常不怎么洗手。</p>

    二來是這把刀可能已經(jīng)跟了他們很長時間，上面應(yīng)該是沾過血的。</p>

    “跑啊，怎么不跑了？”</p>

    “娘賣皮的，你們剛才在車上不是兇得很？”</p>

    “捅死你兩個瓜皮�！�</p>

    王威看他們拿刀的樣子就很專業(yè)。</p>

    手指摁在尖刃上邊，露出一公分多一點的尖刃。</p>

    尋常人看到亮刀子的時候，已經(jīng)有了畏懼的心理。</p>

    這幫人拿刀子也不把你往死里捅，就扎進(jìn)他手指卡出來那一點點的深度。</p>

    一邊彰顯兇狠地給你放血。</p>

    一邊呢，也不會讓你的生命受到威脅。</p>

    正如許多人拿著刀要斬，半天也斬不下一刀。</p>

    就算斬下去了，如果你仔細(xì)看，他其實是用刀背砍下去的。</p>

    還有的，是拿刀身抽你……</p>

    這些把戲，對王威這種老江湖，真的沒什么威懾力。</p>

    兩個黃毛并不知道深淺，他們只覺得手里有刀，他們很兇。</p>

    小跑過來拿著尖刀就朝王威的肚子上奪！</p>

    黃毛也好奇，為何不避？</p>

    王威：我有兄弟！</p>

    其中一個黃毛看到王威臉上抽笑了一下的時候，腳下一軟……</p>

    那感覺就像他踩在椅子上，突然被人把椅子給抽走，讓他憑空下墜的感覺。</p>

    等他感覺到腿上傳來的劇痛時，很快他就喪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和反抗能力。</p>

    他只看到一個看起來一個明明很憨厚的小年輕，為什么手里拿著那么粗一根棒子？</p>

    他明明看著濃眉大眼的，他怎么就下得了這重手？</p>

    同伴側(cè)臉的一瞬間，看到已經(jīng)躺了一個，下意識地就把目標(biāo)轉(zhuǎn)朝身后偷襲的老實人。</p>

    “你媽沒教你，別把后背留給敵人嗎？”</p>

    砰！李家旺甩手一板磚將第二個黃毛給拍翻在地。</p>

    兩個黃毛明明手里拿著刀�。�</p>

    居然一下都沒刺得出去，就被人這么撂倒了。</p>

    然而更讓他們絕望的是，眼覺這三個人，一點都沒打算放過他們。</p>

    李家旺給梁子雄散了一支煙換來他手中那根大棒，高高地舉過頭頂，重重地往被板磚拍翻那個黃毛的腿腳上砸。</p>

    “脫鞋！”</p>

    “我讓你脫鞋！”</p>

    “撲街仔，腳臭死人，你脫鞋……”</p>

    王威踩住另一個黃毛的手腕，用力地擰動，直到他再握不住刀，開始求饒，“大佬，我錯了，放我一馬。”</p>

    王威平靜地說，“你至少有三次機會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別上車！”</p>

    “別下車！”</p>

    “別跟著！”</p>

    “人生就是無數(shù)道選擇題。”</p>

    “怎么選都沒錯！”</p>

    “可是像你們兩個這種怎么選都是錯的，也是挺難找的。”</p>

    王威把兩把刀踢得遠(yuǎn)遠(yuǎn)的，叼著煙摟著梁子雄走出巷子。</p>

    身后傳來兩個人的嘶吼，“大佬，我們錯了，給我們一個機會……求求啊……啊……”</p>

    先前還能聽見兩個人的慘叫。</p>

    隨后一點聲音都聽不到了。</p>

    只能依稀聽到一聲又一聲的悶響。</p>

    王威沖梁子雄吐了一口煙，“水貨雄，聽說你賺大了？”</p>

    梁子雄不好意思地?fù)蠐项^，有點憨，“混口飯吃。”</p>

    梁子雄就是時代孕育而生的特殊職業(yè)，水貨佬。</p>

    香江的產(chǎn)業(yè)升級背后是萬家工廠的遷徙。</p>

    前面提到過，珠江三角洲是最大受益區(qū)塊。</p>

    但有個問題，產(chǎn)品從粵東出關(guān)的手續(xù)繁瑣，一套走完，一個星期到半個月。</p>

    對于一些靠時效性搶占市場的產(chǎn)品來說……</p>

    時間就是金錢我的朋友。</p>

    香江的老板們不喜來回折騰。</p>

    后方的工廠等樣品等得發(fā)狂。</p>

    往返于香江和粵東這段路程，幫著老板稍帶樣品的這幫商人，就是水貨佬。</p>

    這只是起初水貨的意思。</p>

    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，水貨就慢慢變成了逃避關(guān)銳的產(chǎn)品的代名詞。</p>

    十年后，那些遍布在全國各大中小型城市里的手機店里，老板都會問你，“要行貨，還是要水貨�！�</p>

    有什么區(qū)別呢？</p>

    沒區(qū)別，但價格基本便宜一半。</p>

    特別是三星！</p>

    梁子雄呢，從一個水貨佬成功地進(jìn)化成了別一個水貨佬。</p>

    后來他在佛山有好家手機店呢，05、06年，雜牌機稱霸市場的時候，他靠水貨最多時月入四十多萬。</p>

    那時，他也算對得起他半生吃苦耐勞了。</p>

    說回正題，王威跟梁子雄打趣，“雄哥，我也想出來帶貨，跟你混口飯吃！”</p>

    梁子雄在王威的胸口輕輕捶了一下，“別開玩笑，你要出來，也是我跟你混飯吃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威哥，是不是要出來搞事了？”</p>

    王威彈彈煙灰，不經(jīng)意地點點頭。</p>

    梁子雄不知道怎么表達(dá)，捏手跺腳，來回竄了幾步，總之就是很興奮。</p>

    李家旺才滿頭大汗地跑出來。</p>

    王威問，“刀呢？”</p>

    李家旺拿支煙點著了，夾煙的手都還在抖個不停，興奮地說，“他們這輩子連擦屁股拿紙都拿不穩(wěn)，還拿什么刀��！”</p>

    李家旺，還是那么兇殘。</p>

    不過那兩個黃毛也是自找的。</p>

    誰也沒有回頭多看一眼。</p>

    在這個年代想要出人頭地。</p>

    要么祖上有人。</p>

    要么拳頭夠硬。</p>

    要么兄弟夠多。</p>

    好在，王威有腦子，有兄弟，有狠勁。</p>

    來吧，人生重置，開啟波瀾壯闊的一生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