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    黃小霞看著眼前的餅子，兩眼頓時放了光。</p>

    黃小剛也沒推辭，訕訕的接過餅 。</p>

    都餓得喝涼水的地步，別人給個餅，哪還會推讓。</p>

    接過餅，黃小剛討好的問著：“二哥，你這是上哪兒去啊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哦，我去磚窯搬磚�！毙於�龍笑��，笑容頗為驕傲：“我要搬磚供大民哥讀大學(xué)，我們徐家現(xiàn)在出了一個大學(xué)生，這可是全村的驕傲，我得多掙 點(diǎn)錢，供他讀大學(xué)�！�</p>

    隨即揮揮手：“走了，過年再回來。”</p>

    看著徐二龍那瀟灑的背影，黃小霞舔舔嘴：“二鍋真好看。”</p>

    黃小剛沒好氣的看著妹妹，不僅臭美，還喜歡一切好看的東西。</p>

    “鍋，你能搬磚供我讀大學(xué)嗎？”黃小霞天真的問。</p>

    雖然她才幾歲，不知道讀書意味著什么。</p>

    可村里人講著哪兒出了一個大學(xué)生，那可是神采飛舞，唾沫橫飛，黃小霞也知道，讀大學(xué)肯定是個值得人羨慕的事。</p>

    黃小剛心里發(fā)苦，飯都吃不飽，哪還有錢供妹妹讀大學(xué)？連小學(xué)都讀不了。</p>

    再看看自己細(xì)小的胳膊細(xì)小的腿，哪能搬磚啊。</p>

    只怕一摞磚上去，自己當(dāng)場就給壓成肉餅。</p>

    “吃吧，你快吃吧。這是二哥給的餅子�！秉S小剛將餅子遞給黃小霞。</p>

    突然想起，這徐二龍去磚窯搬磚，這隨身帶著的餅子，大概是徐二龍的口糧吧。</p>

    二哥這是將他的口糧都讓給自己兄妹，也不知道二哥餓著肚子搬得動磚嗎？</p>

    黃小剛鼻子有些發(fā)酸。</p>

    二哥可真是一個大好人啊，不僅幫他打架教訓(xùn)那些孩子，還能給他一個餅子吃。</p>

    “鍋，你也吃�！秉S小霞撕了一半的餅子，塞到黃小剛的手中。</p>

    兄妹倆坐在旁邊的大石頭上，晃著腳丫子，開開心心將這塊餅子給吃了。</p>

    年幼的孩子，快樂就是這么簡單，只要有一口吃的，就開心得不得了。</p>

    黃小剛原計(jì)劃帶著妹妹上山去掏鳥。</p>

    可現(xiàn)在，吃了餅子，愛臭美的黃小霞，要想去河邊洗洗手，還要把腳 給洗一洗，好穿鞋。</p>

    黃小剛轉(zhuǎn)頭帶著妹妹，來到小河邊。</p>

    兩人洗了腳，又玩了一陣水，黃小剛?cè)プチ藥讞l黃鱔，兩兄妹用火烤著開吃。</p>

    吃得一嘴黑呼呼的，互相瞧著傻樂。</p>

    河里也有魚，只是這些魚，魚刺多。</p>

    曾經(jīng)黃小剛也去河里捉了魚，烤來給妹妹吃。</p>

    只是黃小霞年幼，不會弄魚刺，黃小剛一時毛手毛腳，沒把魚刺弄干凈。</p>

    黃小霞被魚刺卡了喉。</p>

    黃小剛也是手足無措，又是幫妹妹挖喉，又是找菜團(tuán)子讓妹妹咽。</p>

    可那魚刺就是卡在那兒。</p>

    黃小霞哭了幾天，一個勁嚷嚷那魚刺把自己的脖子給劃開了，還要把自己的小肚皮給劃破。</p>

    黃小剛只得捂著妹妹的嘴，讓她別哭，甚至用力過猛，險些把黃小霞給捂死。</p>

    后來，不知道怎么的，估計(jì)那魚刺被吞下去了，也或者埋在肉中了，黃小霞沒有再哭唧唧。</p>

    自那后，黃小剛有心理陰影了，他不敢再烤魚給妹妹吃。</p>

    萬一那魚刺真的落進(jìn)肚子中，把妹妹的肚子給劃破怎么辦啊。</p>

    他縫衣服都是歪歪扭扭，他縫不好妹妹的肚子的。</p>

    何況 ，那些魚就這么烤來，也不怎么好吃，還腥腥的，要不是餓得沒辦法，誰愿意就這么烤來吃啊，沒油沒鹽的。</p>

    兩兄妹啃完黃鱔，拿河水洗洗嘴，感覺肚子又飽了一些，不用再去山上，不如回家躺著，可以節(jié)約一點(diǎn)力氣。</p>

    生產(chǎn)隊(duì)里，正在分東西。</p>

    村頭的那個五保戶死了。</p>

    生前無兒無女，是生產(chǎn)隊(duì)里照顧他。</p>

    這死后，家里的那些東西，自然也就該拿出來分分。</p>

    生產(chǎn)隊(duì)里管事的幾個人，將財產(chǎn)做了清點(diǎn)，然后開始評估清算。</p>

    “老式木床一張，老式暗柜一張，老式衣柜一張……泡菜壇子兩個，鹽罐一個……頂罐一個……鍋鏟一把……”</p>

    雖然家家戶戶都窮，可真要這么統(tǒng)計(jì)起來，家當(dāng)還是不少，零零總總的一大堆。</p>

    村里管事的，還有大隊(duì)書記們都在忙著計(jì)算，怎么分配。</p>

    黃小剛他們兄妹倆聽不明白，只顧站在一邊瞅熱鬧。</p>

    分到最后，剩下一張床板。</p>

    這個沒人要了。</p>

    畢竟五保戶是死在家里，就是死在這個床板上，大家多少有些嫌晦氣。</p>

    最后，生產(chǎn)隊(duì)長眼光落在旁邊的黃小剛兄妹倆身上。</p>

    “這張床板，你們要嗎？”隊(duì)長問站在一邊瞧熱鬧的黃小剛。</p>

    黃小剛沒想到，這種事自己還有份。</p>

    想要這些東西，多多少少要補(bǔ)點(diǎn)錢給生產(chǎn)隊(duì)的，不可能白得，否則人人不得瘋搶？</p>

    黃小剛搖頭；“不要�！�</p>

    隊(duì)長嘆口氣：“給你，你就拿去吧。這天快涼了，你們兄妹再睡地鋪怎么行。”</p>

    以前黃小剛父親在世，好歹有個家，雖然跟大多數(shù)人一樣窮，但至少也算是有床有桌有好幾條腿的人家。</p>

    可父親去世后，家庭困難，零零碎碎的賣了一些家當(dāng)。</p>

    等母親跑了后，所有的家當(dāng)都賣光了，連床也給賣了村里人，只為換頓飽飯。</p>

    現(xiàn)在兄妹倆連個床也沒有，只是丟了一捆稻草在墻角，天作被來地作床。</p>

    “這個不要錢，拿去鋪個床吧�！标�(duì)長說。</p>

    旁邊人也勸：“拿著吧。有比沒有好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可不是，這王婆婆死前對你們兩兄妹也不錯，還給你們吃的，你們不要怕�！�</p>

    黃小剛點(diǎn)頭。</p>

    他窮都不怕，還怕什么鬼？</p>

    他只怕沒東西吃。</p>

    兄妹倆吭哧吭哧抬著床板往家走。</p>

    為了照顧妹妹，黃小剛走在后面，努力多抬一些，幾乎將全部重量給壓在自己這邊。</p>

    胳膊一軟，床板掉下來，將他腳砸得生痛。</p>

    “鍋，你腫么了？”黃小霞問。</p>

    黃小剛痛得吱牙咧嘴，還是強(qiáng)作鎮(zhèn)定：“沒什么，快走�！�</p>

    兄妹倆開心的抬著床板回了家。</p>

    黃小剛的家，就是這兒標(biāo)準(zhǔn)的土墻房子，兩間大房的模樣，一進(jìn)去，就是大大的灶房，里面靠墻的位置，一個土灶立在那兒。</p>

    原本這房里，還有一張八仙桌，有幾張長條板凳，后來都陸陸續(xù)續(xù)的拿出去換了糧食。</p>

    而右邊的一間房，就是兄妹倆落腳的地方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