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奶奶在家里一直都是說一不二。</p>
但他特別偏心長孫，連帶著對大伯母也特別喜歡。</p>
對自己娘則是想罵就罵。</p>
還特別看不起自己媳婦兒夏洛寒。</p>
覺得她是資本家大小姐，不僅做不了重活，還帶著一個拖油瓶。</p>
沒記錯的話。</p>
上一世自己媳婦兒發(fā)生意外也有她的責(zé)任，而且還是大部分責(zé)任。</p>
媳婦兒干不了重活，奶奶就逼著她到處去找豬草，大熱天的也不放過。</p>
夏洛寒為了多給妹妹省一點兒口糧，在家里幾乎沒有吃飽過，嚴重營養(yǎng)不良。</p>
加上中午頂著太陽去找豬草，中暑昏倒在野外，又動了胎氣，最后大出血！</p>
當然，如果當時能及時送醫(yī)院，說不定還有機會活下來。</p>
結(jié)果這個老太太壞得很，硬是說自己媳婦兒裝病，嬌氣，最后拖成失血過多，還沒送到醫(yī)院就斷了氣兒。</p>
加上老太太從小瞧不起自己，有了好東西也都緊著堂哥，對自己說話也是冷嘲熱諷。</p>
陳偉南對他僅有的一點兒祖孫之情也在這一刻被憤怒取代。</p>
奶奶并不知道陳偉南的心理變化。</p>
作為當家人，她的自我感覺非常高。</p>
覺得自己一開口，從來不敢在自己面前說個不字的老二一定會低頭妥協(xié)。</p>
至于分家后老二一家怎么生活。</p>
他不想管，也懶得去管。</p>
自從陳偉南被公認為大隊里的二流子，敗家子，沒有未來后，她已經(jīng)把陳家所有希望寄托到大伯一家。</p>
老二一家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(jīng)變成她用來支持幫扶老大家的工具人。</p>
老爹陳建軍確實被老太太這番話給嚇到了，下意識就要去勸陳偉南。</p>
但陳偉南怎么可能松口。</p>
好不容易創(chuàng)造了一個對自己有利的分家局面，要是就這么放棄，自己不是白讓媳婦兒失望了。</p>
看著走過來的老爹大聲叫道！</p>
“老爹你不用勸了，今天這個家我說了算……”</p>
“你要是不同意，從今天開始，我每天都從家里拿幾十斤糧食賣了，賣完糧食我就買雞，賣完雞我就賣任務(wù)豬……”</p>
“反正大家都說我是個二流子，敗家子，那我就敗給大家看�！�</p>
聽到這兒，老爹臉上也露出一副無可奈何表情。</p>
看奶奶還想去逼自己親爹，陳偉南搶先一步開口道。</p>
“奶奶你別逼我爹了，今天這個家我說了算！”</p>
“只要你分家不公平，老子今天就不分了！”</p>
“聽說公社收購站一只雞能換兩塊錢！”</p>
“既然不分家，兩只雞也有我的份，明天我就抓一只雞換錢還賭債！”</p>
看陳偉南一副誓不罷休就不點頭的架勢，奶奶被氣得差點兒一口氣沒喘上來。</p>
大伯陳建國沒想到老娘出馬都沒解決陳偉南這個意外。</p>
看老娘被氣得不行，馬上一副長輩架勢罵道：“陳偉南你想干什么！”</p>
“哪兒有這么跟奶奶說話的，趕緊道歉！”</p>
陳偉南冷哼一聲回到：“老子是個混不吝嗇的二流子……就算我爹站在面前，只要沒達到我要求，我也照樣罵人！”</p>
“你不是說要分家嗎？”</p>
“怎么分，趕緊畫出個道道來！”</p>
“要是不分就算了，別耽誤老子去賣糧食還賭債！”</p>
“分，今天這個家必須分！”這句話是老太太說的。</p>
一雙眼睛通紅通紅的，就跟能噴火似的。</p>
看著陳偉南咬牙切齒道。</p>
此時此刻。</p>
在她眼里，陳偉南不再是他孫子，而是要她老命的仇人。</p>
陳偉南絲毫不懼老太太看向自己的目光，冷哼一聲反問：“怎么分……”</p>
“要是做不到，今天這個家我肯定不同意分！”</p>
老太太帶著滿臉恨意道：“糧食一家一半……”</p>
“碗筷按人頭分！”</p>
“老母雞一家一只！”</p>
“任務(wù)豬歸老二，反正一直都是老二媳婦在養(yǎng)……”</p>
“現(xiàn)在住的院子歸老大，老宅歸老二……”</p>
“老二家每個月給我二十斤稻谷養(yǎng)老！”</p>
這時候也許會有人說，老太太連一只老母雞都舍不得給老二，怎么可能把比老母雞更值錢的任務(wù)豬給老二。</p>
其實大家都想錯一個問題。</p>
對于六七十年代的社員來說，養(yǎng)任務(wù)豬不僅不掙錢，還要搭進去不少糧食跟勞動力。</p>
幾乎在所有社員家里，糧食只夠家人吃飽肚子，完全拿不出多余的糧食來喂豬。</p>
但任務(wù)豬必須要養(yǎng)到一百二三十斤才能交出去。</p>
光靠吃豬草肯定長不了那么大。</p>
這就意味著養(yǎng)任務(wù)豬必須要從人嘴里分糧食。</p>
耗費巨大人力物力養(yǎng)出來的任務(wù)豬，收購站卻只開出三四毛的收購價。</p>
辛苦一年時間，耗費大量糧食，最后換來四五十塊錢，無論從哪方面來算都是虧的。</p>
但任務(wù)豬又必須養(yǎng)。</p>
為了完成任務(wù)，各個大隊可謂煞費苦心。</p>
又是補貼糧食，又是補貼工分。</p>
但老百姓心中都有自己的一筆賬，就算大隊補貼了糧食，一年忙活下來也是虧本的。</p>
豬越長越大，每天要吃的豬草也越來越多，導(dǎo)致大家每天不得不耗費大量時間去搞豬草，進而影響到自己掙工分。</p>
這種情況，每次到養(yǎng)任務(wù)豬時幾乎沒人主動認領(lǐng)。</p>
但為了完成任務(wù)，大隊不得不按人頭進行攤派。</p>
陳家人口多，還有小孩，有時間去打豬草，毫無疑問被攤派一頭任務(wù)豬。</p>
結(jié)果打豬草跟喂豬的重任全都攤在自己老娘身上。</p>
上午跟下午出工掙工分，中午忙著到處打豬草，晚上熬夜煮豬食，忙活近半年時間才把一頭二十多斤的小豬仔養(yǎng)到五六十斤。</p>
但想要達到上交標準最少還差七十斤。</p>
要是沒有糧食，每天只喂豬草，老娘再怎么拼命也沒法兒在年前上交任務(wù)豬。</p>
要是年前交不了，明年還要養(yǎng)一年才能上交，不僅勞心勞力，還要從人嘴里搶走大量糧食，虧得更多。</p>
老太太把任務(wù)豬分給自己，顯然是想把任務(wù)豬這個包袱丟給老娘，讓任務(wù)豬拖垮自己所在的小家，減少大伯分家后養(yǎng)任務(wù)豬的壓力跟風(fēng)險。</p>
不得不說老太太好算計，為了大兒子家的幸福，完全不管二兒子一家安危。</p>
老爹跟老娘顯然想到這一點兒。</p>
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。</p>
就連媳婦兒夏洛寒臉色都變了，顯然她也知道養(yǎng)任務(wù)豬不是啥好事兒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