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多年夫妻,我們彼此最了解,專戳對方的痛處。</p>
可叛亂那日,周衍之拼盡全力護住了我,他卻胸口中了數(shù)箭,死在了我懷里。</p>
臨終之時,他替我擦去眼淚,一臉解脫,「莫哭,這么多年,我也是真的累了。」</p>
「若有來生,我們放過彼此吧,我想去找她……」</p>
再睜眼,回到了南昭請求和親的這天。</p>
我不再勉強,主動請求去和親。</p>
這一次,我決定成全周衍之。</p>
「徽音,你可選好了夫婿?莫非還執(zhí)意要嫁給周衍之?」父皇的聲音在殿內(nèi)回蕩。</p>
膝蓋的刺痛猛地將我拽回現(xiàn)實。我垂下頭,「兒臣自請和親南昭�!�</p>
南昭國書求娶公主,適齡的唯有我與姜令儀。</p>
父皇本想讓我在京擇婿,偏偏那時,我眼中只容得下周衍之。</p>
雙手接過那卷沉重的圣旨,我再次深深叩拜,轉(zhuǎn)身步出金鑾殿。</p>
殿外,細雨如織。周衍之的身影竟仍在階下等候,衣衫盡濕。</p>
看到他滿身的濕氣,我下意識想抬手拂去。他卻側(cè)身避開,目光觸及我手中的明黃卷軸,臉色驟變。</p>
他猛地掀起衣擺跪在雨地里,聲音帶著急切:「殿下!請陛下收回成命!七公主性情頑劣,絕非和親之選……」</p>
望著那張熟悉的清俊側(cè)顏,喉間酸澀翻涌,我強壓下去:「周衍之,你竟為她向我下跪?」</p>
他俯身更低,額角抵上冰涼的石階:「臣不敢!只是七公主自幼體弱,若遠嫁南昭……」</p>
「若她去,便會死?」我忽然輕笑出聲,聲音帶著一絲喑啞,「那你覺得,我便適合?」</p>
周衍之猛地抬頭:「臣絕無此意!只想尋一個兩全之法!臣愿請命出征,擊退南昭!」</p>
我知道他在想什么。</p>
在他看來,我因母后生她難產(chǎn)而亡,恨透了姜令儀。此刻,我定會落井下石。</p>
他眼下青黑一片,顯然是為這和親之事幾夜難眠。</p>
若是從前,我必會趁機撲進他懷里,要他應承陪我。可此刻,只覺身心俱疲。</p>
我收回目光,語氣淡漠:「我應你。姜令儀,不會去和親�!�</p>
周衍之如釋重負,起身時終于留意到我臉上的憔悴。他下意識取出帕子想為我擦拭,我卻避開了。</p>
他的手僵在半空。</p>
我笑了笑,將圣旨遞給他。他剛要展開,被我按�。骸赴朐轮�,再看�!�</p>
我深深望了他片刻,挺直脊背,轉(zhuǎn)身欲行。</p>
「殿下!」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,聲音帶著承諾般的急切,「你無需憂心,我會娶你為妻�!�</p>
眼角的淚無聲滑落。嫁他?又有何意義?他心中所愛,終究不是我。</p>
這些年,我看著他如何從意氣風發(fā)的少年,一步步沉淪為陰郁的權臣。</p>
他談笑間布盡殺局,卻因姜令儀的死,再未展露歡顏。</p>
直到死過一回,我才終于徹悟。</p>
有些愛,注定求不得善果。</p>
這一次,換我成全他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