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樟城最大的私立醫(yī)院，VIP高級病房。</p>
裴鈺堯做了一場夢。</p>
夢里他回到之前的世界，他和季雪荷青梅竹馬，一起長大。</p>
當他被人欺負時，季雪荷都會站在他的前面，說她即使是個女孩子也能保護他。</p>
這或許是裴鈺堯兩個世界都放不下她的原因。</p>
可惜保護，幫助，憐憫，都算不上愛。</p>
季雪荷不愛他，在之前的世界，她拒絕了裴鈺堯的告白。</p>
“對不起鈺堯，我有喜歡的人，但不是你。”</p>
裴鈺堯醒過來的時候，眼角有點濕。</p>
他還沒從夢中回過神。</p>
就看到自己的弟弟裴小剛和母親李紅霞，把一堆文件遞到自己面前。</p>
“哥，你終于醒了，快把這些文件都簽了�！�</p>
裴鈺堯看向那些文件，只見其中一份上寫著“人身意外保險”幾個字。</p>
他隨意地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，大致意思是自己意外死后，受益人是弟弟裴小剛。</p>
“呵……”他不由輕笑一聲。</p>
李紅霞走上去：“別怪媽，和你弟弟，反正你也是想死，還不如幫你弟弟一把�！�</p>
裴小剛也跟著說：“哥，簽字后，你等會兒去把墓地也退了吧。人死后啥也不知道，不至于買七位數的墓地�！�</p>
“我們是一家人，你要為了家人考慮�！�</p>
裴鈺堯抿了抿干裂的唇，嗓音沙啞。</p>
“家人？是就算我死了，也要榨干我最后一點血的家人嗎？”</p>
“怎么說話的裴鈺堯？別給臉不要臉！”裴小剛啐了一聲。</p>
裴鈺堯沒有搭理他，兀自按響了護士呼叫鈴。</p>
護士很快趕來將兩人請了出去。</p>
裴小剛和李紅霞罵罵咧咧離開。</p>
裴鈺堯聽著逐漸遠去的罵聲不禁悲哀。</p>
他來到這個世界八年，八年間每賺一筆錢就給家人打過去十之八九，自己所剩寥寥無幾。</p>
可就算他做到這種地步，父母和弟弟還是覺得不夠，他們就像一個無底洞，投資、賭博、購物……無論裴鈺堯怎么填補，永遠填補不滿。</p>
墓地花費的147萬是裴鈺堯最后的積蓄，如果有可能，他只是想死后投個好胎。</p>
裴鈺堯獨自在醫(yī)院待了三天，最終還是經紀人陳蘭把他接回了公寓。</p>
一打開公寓的大門，客廳里面空空蕩蕩。</p>
所有能搬走的家具電器，都憑空消失了。</p>
裴鈺堯快步走向衣帽間。</p>
果然，為數不多的幾個名牌手表，還有品牌方送的項鏈也都不在了。</p>
“遭賊了？要報警嗎？”陳蘭問。</p>
裴鈺堯滿臉疲憊地搖了搖頭：“不用了�！�</p>
是李紅霞和裴小剛干的，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做這種事。</p>
裴鈺堯癱在沙發(fā)，陳蘭安慰了他幾句，就離開了。</p>
他在落地窗前坐了很久很久。</p>
忽然，密碼輸入的聲音在空曠的公寓響起。</p>
裴鈺堯警惕地看向門口。</p>
推門而入的卻是沾著酒氣的季雪荷。</p>
“雪荷……”</p>
裴鈺堯的話，被季雪荷堵在喉嚨里。</p>
白葡萄酒的味道。</p>
季雪荷一寸寸吻過裴鈺堯的肌膚。</p>
一直荒唐到凌晨。</p>
裴鈺堯看著近在咫尺的季雪荷，他和她的皮膚還暖融融地貼在一起。</p>
“季小姐，你怎么又來找我了？還是舍不得我吧？”</p>
季雪荷面無表情，刺骨的話脫口而出：“一條狗養(yǎng)久了也會有感情�！�</p>
狗……</p>
裴鈺堯心酸不止，原來她只把他當做一只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。</p>
但他很快將這抹心酸壓進心底。</p>
“季雪荷。”裴鈺堯鬼使神差叫了她的全名。</p>
季雪荷一愣。</p>
裴鈺堯抱著她的腰：“我有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告訴你�！�</p>
季雪荷疑惑，認真起來：“什么事？”</p>
裴鈺堯忍了八年不想再忍了，他神秘地說：“我告訴你，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，我其實是從平行世界穿越過來的�！�</p>
季雪荷聽到此話，眼中劃過一抹輕蔑。</p>
不過，還是順著他的話發(fā)問：“然后呢？”</p>
“然后，其實這個世界原本的我已經死了�！迸徕晥虻穆曇糇兊糜行╇y過。</p>
“但在我原來那個世界，我們很相愛，你非常非常愛我�！�</p>
他撒謊了，不過眉眼彎彎，肉眼可見的快樂。</p>
季雪荷聽完，這才蹙起眉來：“開什么玩笑？”</p>
“我不可能愛你，無論在哪個世界。”</p>
裴鈺堯一怔，久久地沉默。</p>
直到季雪荷快要睡著之際，他才再次艱澀開口。</p>
“季雪荷，我們的關系就到此為止吧�！�</p>
季雪荷沒有理會他的話，沉沉睡去。</p>
舔了自己八年的狗，怎么會輕易離開？</p>
可第二天。</p>
清晨陽光灑進臥室的大床，季雪荷蹙眉看向身側，那里早已毫無溫度。</p>
公寓內靜得聽不見一絲聲音。</p>
季雪荷起身，推開臥室的門，客廳里空空蕩蕩，哪里還有裴鈺堯的身影。</p>